另一边的温思思,已经驶进了皇城,到了皇宫之内,温思思一下马车,便有一个手里握着温家信物的太监在此恭候。
“有劳公公了。”温思思甜美的笑着,一举一动都带着雅致,她知道这个太监是她的姐姐——温贵妃,派来接自己的。今日之事,也关乎到温家兴衰。
走到温贵妃寝宫,温思思便瞧见了自己的姐姐早已在宫中等候。
“姐姐。”温思思这一声姐姐,竟是有些颤抖。她自己心里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她不能说,唯有在姐姐面前,她才敢稍稍显露自己的情绪。
温贵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轻轻拥着自己的妹妹,她知道自己妹妹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而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呢。
温家姐妹二人从小便受着非人的待遇,没有大小姐家的娇生惯养,只有不断磨练自己淑女气质的各种训练。为了维持体型,维持面容,她们姐妹二人所有的饮食起居全都经过了仔细的盘算,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而温家的意图,也就是将二人送入宫去,成为皇上的枕边人,以此来提携温家,巩固温家势力。
温贵妃入宫已有几载,奈何战凌轩并非池中之物,行事看似风流,却戒备极深,无法与皇帝接触,温贵妃便无从下手。这样一来,温家人才把剩下的希望放到了温思思的身上。
都知道战苍溟手握兵权,镇守战秦国。若是与战王爷结为连理,那么温家自是在这国中,能拥有自己的一方大势力。正因如此,温家人才处处使得温思思接近战苍溟。却没想到温思思竟真的爱上了战苍溟,更没想到的是,战苍溟居然娶了邻国那个不受宠的三公主。
“姐姐,我们该如何是好?”温思思稳定了情绪,抬起眼来,问着温贵妃。
温贵妃涂抹得鲜红的嘴唇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完美优雅的弧度,完美到——仿佛是有人刻意调整好了嘴角向上翘的角度,当艳丽的嘴唇缓缓地打开,露出似用洁白无瑕的玉石一般精心打磨的光洁牙齿,又是一个极尽完美的姿态。
只见那精心勾画的柳叶细眉向上耸了耸,扑闪的卷翘睫毛下藏着的瞳眸,闪着异样的光,却夹杂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细微的疲惫无奈:“这我们的战王爷眼下最看重的,显而易见,是那叫木璃然的女子,想要赢得战王爷的心,直接对木璃然言语加伤的方法必然是不可取的,不如向她示好,将她留在这宫中几日,我们好好相处,以德服人。”
温思思终究是没有温贵妃那么心思缜密,听到“以德服人”这几个字,自然不甘心,没承想自己在深宫中生活多年的姐姐,竟变得如此软弱,这段时间积压的不满与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眼眶不由地淌泪,正打算质问温贵妃,却被温贵妃抢先一步。
温贵妃有些冰凉的指尖抵在了温思思的下巴上,闭上了她刚要张开的嘴巴,迅速地掏出手绢给她擦干眼泪,眼中满是心疼,嘴中却尽是嘲笑爽朗的语调,“哟,妹妹这是怎么了?在屋里头也会有风把沙子吹进眼里?看来隔墙不止有耳还有风啊……”
看似只是一个调侃,温贵妃却将这话中话藏得显而易见,温思思也不笨,知道姐姐是怕白天杂人多,怕招惹上是非,温思思现在也懂了,这“好好相处”的意味……
这处在深宫的女人,要么任人欺负,本本分分地低人一等,要么如履薄冰,心狠手辣地解决每一个阻碍自己的人,自己的姐姐为了这贵妃的名头,不知经历了些什么呢……
温思思心想到这,内心又是一阵酸楚——
她们姐妹俩对于父母来说,就像是两个不起眼,作用却被父母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棋子,幼年时看着别家小姐在家中养花,听戏,逗鸟,游街,自己却是像一架机器一般日复一日地练着同样的琴棋书画,端庄仪态,在众人眼中,她是羡煞旁人的战秦国大才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这可有可无的名头,她的童年,却多了数不尽的阴影……
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因为父母为了巩固势力而爱上了一个不该付出感情的人,自己明明是喜欢,却还硬要装作是听从父母的安排……
看温思思有些呆愣,温贵妃却也大概明白妹妹心里想的,轻轻地握住温思思无力的手,笑得不再摄人心魄,笑得温柔而无力:“相信姐姐,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做我们自己想做的。”
“嗯。”
那真是个美好的未来啊……
金碧辉煌似有祥云笼罩的殿堂内歌舞升平。
歌女淡紫色的华丽绢布裹上身,下身穿着淡紫色刚及脚踝长裙,长裙边沿绣着一簇簇开的正艳的,深紫色夹带着玫红的夜来香,每一簇夜来香的枝干上,被嵌上了细心打磨似宝石的琉璃。歌女外面披着三四层白色的纱编织而成的羽衣,轻如蝉翼的薄纱从歌女的身上拖到地上约一寸长,犹如下凡的仙子,飘然欲仙,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回天宫。唱出的曲调更是如黄鹂一般,虽是细腻却一点不刺耳。
琴女身穿鹅黄色连衣广袖长裙,盘随云髻,分别双鬓垂下一缕青丝,那青丝末端还有些卷翘,平添了一股雍容华贵却不失风雅的气息,扎在那随云髻上的,便是一支黄铜铸成的蔷薇流苏簪,那不及少女小指盖一般大小的珍珠所串成的流苏,随着琴女富有感情地在古琴上一下下地抚弄而左右摇荡,将安静淑华的琴女一下子衬映得姿态媚人。那纤细柔软的美人指,甚至可以将古琴那稍稍绷着的其中一根弦,弹出别样的声调与频率,二十一根弦下来,便是柔情万分的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