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是不是很……”对上阿姐那双平淡清冷的眼眸，冷泺沣瞬间将“没用”二字收回。

原来，他错了，一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至于武法……”见冷泺沣因自己的话而再次点燃的双眼，冷泺泫一笑，“没有天赋又如何，一无所知的凡人又如何，勤尚能补拙，何况，你难道真以为，我的弟弟会是笨拙不堪之人？”

“阿姐——”感受阿姐那自信飞扬的容颜，浑身透出的气势风华，还有，她的话，冷泺沣只觉得原本沉寂的心口突然涌入热流，有什么在胸膛之中熊熊燃烧，将他本以为黑暗彻底的人生重新点亮。

他的手抚上激烈跳动的胸口，好似只有这样紧紧地按住，才能让它别跳出来。

瞧，当你伸手将处于平地之人扶起时，对方会觉得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人会认为你是狗拿耗子瞧不起猫。可是，当你朝正坠向深渊之人，伸出同样的一只手时，对方会将这看成唯一通向希望的光，会珍惜劫后余生的一切，努力去活。

冷泺泫见已差不多，深知过犹不及，并未再继续，而是挥袖起身。

“阿姐！”冷泺沣见阿姐想走，本能地就去拽住她的衣袖，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了出来。

冷泺泫回首，看着衣袖上因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的小手挑眉。

“我……沣儿是想说，想说……”冷泺沣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冲动之举，正好想起刚醒时听到的哭喊声，忙一本正经地回道，“小壶去留之事。”

“嗯。”

“阿姐，小壶他其实很好的，为人善良忠诚，心性纯净干粹，做事认真仔细且勤奋刻苦，任劳任怨，对沣儿也好，还经常陪沣儿说话聊天。”

“是嘛。”

被阿姐似笑非笑地看着，冷泺沣还是有些心虚的，忙改口：

“咳，当然，他身上的缺点还是有的，但多是无伤大雅的小孩儿心性，比如有事没事就爱哭爱闹，饿了会哭，没能午睡会哭，被人抢了看了一半的话本会哭，在他哭时你没有及时安慰也会大哭，还有被搅了睡眠……”

“你想留下他？”冷泺泫打断了这数之不尽的哭因。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可瞧着，那叫小壶的反而更像。

“是。”冷泺沣毫不犹豫地点头，“离开沣儿身边，他会哭得最伤心，沣儿也会难过。”

“随你。”反正又不是她来面对那个除了会哭就是能哭的小厮。

更何况，冷泺泫看了眼因她随口的同意而笑容绽放的小子，他应该十分渴望且珍惜这份自小就陪伴他的温暖吧，一份，绝对不会背叛，也永远不会先舍弃他的温暖。

“谢谢阿姐，阿姐待沣儿真好！”

看着衣袖上这只瘦小的手，听着耳边软糯欢喜的声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另一张同样对她满满依赖的小脸，转瞬间，却又变成血泊里那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恸。

冷泺泫突然一把抽回衣袖，转身背对他，“我还有事，你且休息吧。”

“阿姐……”

一转眼，偌大的屋内又只剩了他一人，空空荡荡的，连他的心跳声也跟着悄静下来。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冷泺沣无助地将自己环膝抱住，阿姐……

匆匆离开的冷泺泫在即将出清风院时，脚步一顿，还是拐去了那正“呜呜呜”的地方，“不想走，就好好去陪你家主子！”

正独自抹泪大哭的小壶闻言，肿着一双红眼睛抬头来看，却只见到一道青色的身影掠过，很快就消失在院外。

“我的少爷，小壶我来啦——”

听着身后那亢奋的喊叫声，冷泺泫无奈一笑，随即目光一寒，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菡萏院

冷乔坐在妆台前，抚着曾被生生折断的右手，默默看着，忽而，露齿一笑，镜中立刻出现一个志得意满的秀丽女子，可惜，眼中的狠辣却将这份美给撕裂，唯剩狰狞。

冷泺泫，你给我的这份痛，这种辱，此生难忘，也绝不原谅！

冷溢等人不是想拍你马屁，给自己留条后路嘛，我随她们去，暂时保下你的秘密，如此，府中才会有不知情的人继续去找你的麻烦，到时候，被你收拾，恨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总有人能发了狠地去报仇，拼尽一切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我倒要看看，你的安宁还如何维持。

总之，你不好过，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