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成明的质问,他从头到尾都没回答一个字。
城墙内外,军将皆是一凛,人人眼中带了几分情绪,均有些愤怒的看着温淳觅。尤其是城墙下的兵,被拒之关外已心生愤懑,眼见主心骨谢不鸣险些被射杀,更是人人激愤异常,喷火的目光紧紧盯着城墙上的温淳觅,似要温淳觅给个说法。
温淳觅却转身下了城墙,临走前吩咐左右:“百里锦暂时不会攻城,让人备着饼,丢给他们。”
左右一愣,便知道元帅这是打算救人了,立即有人跳起来飞奔去准备,虽说素不相识,然而都是军人兄弟,个个都舍不得看他们把命送在了自己眼前。
城门上的人来了又走,何成明不免失望非常,讷讷的盯着看了片刻:“真的不开吗?”
“不,他不会开的。”
谢不鸣缓缓摇头,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入关,剩下的就好猜想,她决不能心存侥幸,温淳觅绝不会以让他们这一支队伍祸害了整个堰塘关。
何成明垂下头,五大三粗的汉子,忽然之间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都围拢过来。
何成明哽咽着说:“我,我对不住你们,兄弟们,眼下进不去关,又被北蛮子包围了,我,我……”
“屯长,都是温淳觅的错!”
“对,都是他,他刚刚还想杀了阿不!”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话来。
不远处,百里锦瞧见这一幕,微微一笑,他的面对已经已经达到,他伸了个懒腰,对苏郁说:“我去睡会儿,什么时候这些人要跑了,再告知我。”
苏郁没说话。
百里锦说了两遍,苏郁一直都没开口,他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看副手,便瞧见这人看着前方都看直了,不由跟着看了过去。
城墙下的那群东陆人被堰塘关上的火把和北魏军的火把照得一清二楚,在痛哭的何成明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儿,一双美目流转,时不时的看一眼北魏人,眼中寒光如冰,映着摇曳的火光,似含了刻骨的仇恨。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百里锦也被这人勾得下腹微热。
东陆军中为何藏了个美女?
他满心不解,目光往下移,那美女的胸部却格外平坦——是个男人?
百里锦顿觉兴趣全无,推了苏郁一把,打趣他:“你什么时候对这种男人感兴趣了?”
“不,不是,”苏郁刷地红了脸,仍旧是舍不得移开目光,“我对他……”
嗯,说没兴趣还真有点假。
他素来喜欢美女,然而,瞧见这男人,却觉得心中总是异样。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自己的主帅,笑道:“元帅不认得这个人?他就是在石头城跑掉的那个俘虏啊!”
是他?
百里锦刷地转头,死死的盯着谢不鸣看。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就是先前在鸽子崖上又跳又叫揭自己老底的那个混账东西,目光如寒芒,直直向谢不鸣射去。
时至今日,他算是见到这屡次三番拆了他台的俘虏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你喜欢?等抓到了他,赏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百里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
苏郁失笑。
百里锦又恨恨的瞪着谢不鸣看了片刻,终于转身走了。
苏郁一直没走,他隔着护城河看了好半天,忽然,拍马往前走了走,“咦?”
堰塘关城墙下,何成明哭了片刻,勾得大家都抹泪,谢不鸣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在心里计较着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困境。想了想,大家都哭,她却笑了:“屯长别哭啦,与其哭给北蛮子看,不如我们临死前送他们一份大礼吧!”
何成明哭声一凝:“你要做什么?”
谢不鸣大步上前,利落的将方才百里锦让人扔过来的芝麻大饼抓了过来,闻了闻,就分给大家。加上东陆后来丢下来的,竟然一人拿了两个。
她挥了挥手中的饼:“屯长,吃饱了再说。”
何成明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她说的办法是这个,不过,他很快摸了摸眼泪,一咬牙,恶狠狠的将芝麻大饼塞在嘴巴里:“好,就算是死,也要养足了精神,拉些北蛮子做垫背的!”
士兵们本担心有毒,见屯长都吃了,哪里还犹豫,一个个含着眼泪开始啃起大饼来。不多时,大家都吃饱了,坐了一会儿,力气就渐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