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苼抬头看着他,笑容里有浅浅的嘲讽,“难道少帅打算放过我?”
赫连曜眉目凉薄,“你觉得呢?”
张副官看着自家主子那张阴沉的脸,忙说道:“少帅,夫人,咱还是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关上门慢慢说。”
他一番苦心,把他们拉拢成一家人,也不知道这俩位能不能听懂人话。
雪苼自然不想在这里丢丑,她刚迈步出去就给赫连曜扯住了手腕,她挣得乱厉害他就捏的越紧。
张副官看的心惊肉跳,几次他把眸光放在赫连曜的右臂上,欲言又止。
雪苼给赫连曜拉到车上,张副官带着小喜坐另一辆车。
此时小喜已经好多了,可一直在哭。
老张给她哭的烦,“你别哭了。”
“张副官,我给夫人闯祸了,她不会给少帅惩罚吧?”
看着女孩巴掌大小脸儿上那双哭红的眼睛,张昀铭忽然恶劣起来,他故意逗她,“你说要怎么惩罚?”
“抽鞭子呀,蘸着盐水抽,少帅要打人不还是有的是方法吗?”
老张摸索着下巴上的胡茬儿。眯起眼睛色色的说:“抽鞭子不可能,顶多赏她一顿军棍。”
“啊?”小喜吓得都不敢哭了,“夫人那么娇贵连一棍子都挨不起的,少帅会打多少下呀。”
“这个我怎么知道,以他的体质来看,至少好几百下吧。”
“好几百?”小喜完全给吓傻了,“那夫人就给打成烂泥了,张副官,要不您跟少帅说说我替夫人挨打,反正我贱命一条,爹不亲娘不爱,死了也没有关系。”
本来老张是逗她玩儿,听到后头觉得自己过分了,一抬头看到司机正在挤眉弄眼的笑,气的他一脚踢在座椅上。
“好好开车。”
“是。”
小喜也给他吓了一跳,“张副官,求求你,夫人真的不禁打,她前两天刚病了,高烧的厉害,饭不吃水不喝,手上的伤口也化了脓。”
“病了?”怪不得看她的脸那么苍白,得,这两位主子离开了几天谁也没过安生。
张副官一般都很正经,所以他一本正经的决定不逗小喜,“别怕,逗你玩,少帅疼夫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揍她?”
“可是夫人今天对雅珺夫人那样了,少帅会不生气吗?”
老张觉得这些问题比较难回答,他又不是赫连曜谁知道会怎么办?伸手在小喜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你属蚯蚓的呀,钻什么钻?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什么都不用管,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不准说话也不准哭,听到没?”
小喜刚要张嘴,忽然又想起不可以说话,忙闭上嘴巴点头。
老张心情大好,这个傻丫头。
他们研究了一路赫连曜也想了一路,到底用什么方法来治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他正在这绞尽脑汁的想,雪苼却睡着了。
她本来病都没好利索,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早就精疲力竭,一上车后就开始犯困。
赫连曜只这么看了一眼,什么怨气脾气都没有了。
最近她瘦的厉害,本来就不大的脸现在他的一个巴掌就可以覆盖,脸色也苍白的厉害,透过车窗而入的阳光洒在上面,那皮肤几乎白的透明。
拉过她的手,他看她的伤口好了没有。
那天临走的时候逼着她去做饭,开始没有想到她的伤,后来想到了一因为面子又收不回话,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着。
软软滑滑的小手偏凉,就算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都没什么温度,这丫头难不成是来人间渡劫的白蛇吗?
为自己荒诞的想法笑了,赫连曜低头看着她的掌心,只见还红红肿肿的,虽然拆了纱布。但是已经留下难看的疤痕。
他心疼,自己一个老爷们有多少疤痕都算不了什么,她一个女的又是冰雕玉砌的人儿,有了伤疤就觉得遗憾。
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在掌心印了一个吻。
雪苼大概是感觉到了被胡子扎的酥痒,她动了动,蹙起眉心,很有脾气的咕哝了一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赫连曜把她的身体给扳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用力的时候有点猛,他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
咬咬牙,还是伸臂搂住她,那股子柔软的触感馥郁的味道让他就觉得安心踏实。
闭上眼睛,脑子里枪林弹雨炮火连天,成片的鲜血泼过来几乎盖住了眼睛,他战斗他挣扎,他垂死不休,只有靠着这个女人他才能静下来,感觉灵魂都靠了岸。
美人乡英雄冢,戎马一生,他愿意把她当成自己最后的故乡。
车子到了,侍卫打开车门,恭敬的等他下去。
赫连曜没叫醒雪苼,把人给抱下去。
侍卫紧张的看着他,“少帅……”
赫连曜拧眉制止,把人给稳稳抱到屋里去。
胡妈赶紧迎出来,“少帅回来了,这是……”
“睡着了,胡妈,去准备点吃的,要清淡一点的,熬点荷叶粥,一会儿她醒来要吃。”
胡妈忙不迭的答应,拐着脚去做。
小喜和张副官随后进来,见到胡妈就问:“俩个人吵架了吗?”
胡妈打了她一下,“小毛丫头,你就不想点好了,哪能天天吵?睡了。”
“睡了?”小喜望着张副官。
张副官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看我干什么?胡妈说没事就没事,你还希望他们俩个吵呀,你想替夫人挨军棍她还不乐意呢。”
小喜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这时候胡妈发现小喜一身的湿,样子很狼狈。
“小喜,你下海去了?”
小喜忙摇头,“我掉喷泉池里去了。”
张副官才想起这茬儿,他对小喜说:“你别瞎操心了,回房间去休息。”
“那我去换衣服。”
小喜走了后。胡妈拉住了张副官,“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张副官一脸的小贱,“胡妈妈大美人,您想知道呀,那给我做点好吃的,都要饿死了。”
胡妈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平了,“等着,我做的荷叶粉蒸肉,给你去端。”
“胡妈您真漂亮,我正馋这口呢,走着,我跟您去。”
张副官吃了一大盘肉。小喜换好衣服后给他泡了一壶浓茶,他在后院儿荷花池旁的桂花树下放了把躺椅,躺着打盹儿。
小喜坐在他身边儿给他倒茶,“张副官,你们不是说去六七天就能回来吗?这连来带去都有十天了。”
“想我了?”
小喜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昀铭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看来是真缺女人了,连个小丫头都逗上了。
“哎,一言难尽,总之这次九死一生。小喜,你劝着点夫人,让她别呛少帅。少帅不容易。”
小喜似懂非懂,“夫人很懂事儿的,她好着呢,要不是少帅跟那个雅珺夫人不清不楚的,夫人也不至于这样呀。”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都是夫人给你洗脑了!少帅这样的大丈夫,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了,这种醋你们夫人都要吃,那可没救了。”
小喜很不服气,“凭什么男人就非要娶那么多老婆?要是女人找那么多丈夫能行吗?”
张副官扒拉这椅子扶手坐起来,“你这个小丫头,想法还挺多!男人娶妻娶妾是为了传宗接代,再说了男人赚钱养家。女人能干什么呀?”
小喜涨的脸通红,“张副官的意思是因为女人吃你的喝你的所以你娶几个老婆也要听你的吗?夫人可是说了,男女要平等,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总有一天我们女人会踩到你们脑袋瓜上。”
张副官一时手贱,捏了捏她圆滚滚的苹果脸,“我说小宝贝儿,你这么可爱,等我哪天娶了妻后就问夫人讨你做妾怎么样?”
小喜打掉他的手,气呼呼的说:“你根本看不起女人,我就是去当姑子也不跟你。”
说完,她一甩大辫子,扭着小腰气呼呼的走了。
张副官气的眼珠子发蓝,这小丫头真是跟着尹雪苼长本事了,你想嫁我还不要呢。
张铭恩今日随意说下这番话,他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一趟趟奔波到那深山古刹,可是缁衣光头的妙龄女尼却说,失主,世上再无小喜这个人。
雪苼睡的很熟,半点没有醒的意思,赫连曜在她身边躺下,多日的紧张与疲累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晶光四射的钻戒。
粉红钻,有价无市,市面上很难求,他在京都足足花了十根小黄鱼才买到,也是因为买这个耽误了行程遭到伏击,这个戒指上沾了他的血虽然擦掉了但总觉得染血的地方光头没有那么足了。
拿过雪苼的左手,轻轻的给她套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赫连曜摩挲着她的手指,据说这根手指直接连接着心脏,他套住了就等于套住了她的心。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短短十天,他对雪苼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占有,他想要她的全部,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雪苼一动,醒了。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很快就看到了手上的戒指。
她把手举到眼前,细细的看了,真的很美。
可是,她并不稀罕。
他还是真公平,给了傅雅珺一枚也给她一枚,这就是所谓的雨露均沾吗?
可是在尹雪苼这里只有独一无二,从来没有并蒂花开。
“喜欢吗?”男人在她耳朵低语,那只强壮的手臂横在腰间,紧紧搂住她。
雪苼嘴角的笑容讽刺意味十足,“少帅,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