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大汉把齐三宝拖下去之后,小五并没有多开心,她走出山洞,看着远山发呆。
“怎么?不舍得?”黎书站在她身后,把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山里风大,你伤又刚好,要当心点。”
小五回过头来,她的一张脸绷得很紧,并没有一点点喜悦。
“黎书,你说我这命是不是太闹腾了,当年要是直接跟了你,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黎书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小五,人不失去过就不会知道珍贵和后悔。我很开心,我还能这样陪着你。”
“可是我都嫁给他三年了,而且我不能生孩子,我……”
黎书捂住了她的嘴巴,“小五,这不像你,是他把你变得这么脆弱了,他更得死。”
小五的眼睛里有迷茫,“是呀,我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黎书,我好后悔,杀了他也换不回大家的命。我觉得最应该的是我以死谢罪。”
“傻丫头,你杀了齐三宝就是替大家报仇了,别多想。”
小五勉强笑了笑,她转移话题,“你很了不起呀,以前大家以为你就写写字吹吹笛子,却没有想到你在赫连军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这只队伍,还是一色儿的德国装备。”
黎书把她的头发给掖到耳后,“头发长了,以后就再留起来绑辫子,我喜欢看你绑辫子的样子。”
小五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甩甩头,“留辫子太费事,老娘以后要做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喜欢你的洒脱。小五,我们的云梦山寨是有大当家的,但是他很少露面,以后主事儿的都是你。”
小五一皱眉,“他住在山上吗?”
“嗯,今晚他会出来,看齐三宝行刑。”
小五抿抿唇没有再说话,黎书到处是秘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云梦山的晚上冷的很,隐隐可以看到峰顶的白雪在月亮下泛着白光,可是山洞前却是大火熊熊,铁架子床都给烤的通红。
柴火堆上的大铁锅里填满了滚水,人要是下去估计能立刻涮熟了。
几个大汉把齐三宝给架出来,他身上的军装三五下就给扒光了,就剩下条亵裤,齐三宝身板笔直,古铜色的肌肤上伤疤纵横交错,就算是块垒分明的小腹上都有。
这铁铮铮的汉子此时也头皮发麻,身上的肌肉簌簌抖动。
一个汉子舀了一瓢水浇在铁片子上,只听到刺拉一声,跟着白烟腾起,跟刀子一样扎进眼睛里。
齐三宝浑身的肉都疼了,他骂小五,“臭娘们儿,你的心也太黑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男人,你这样对我,不怕下地狱吗?”
小五的眼睛漆黑,是透不进光的黑,她淡淡的看着齐三宝,“齐三宝,你要纳妾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地狱。”
“你……小五,你真忍心这样对我吗?小五我错了。”
四周的人都没有想到刚才还那么横的齐三宝竟然摇尾乞怜,都哈哈大笑,“这货怂了,真怂了,还赫连军师长,就他奶奶的是个草包!”
不管别人说话多么难听。齐三宝只看小五,他希望小五能有点夫妻情分,“小五,要不这样,你给我一枪给我个痛快。”
小五意味深长的笑:“想的美,这个刑罚很多年都没看到了,你就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吧。”
齐三宝知道求饶没用,嘴里粗鲁不堪的咒骂着。
小五不知道给他那句话惹恼了,走到他跟前捏住他下巴,“再说我拔了你的舌头。”
“别呀,有舌头才好,那凄惨的叫声你才能听到。”嘶哑阴冷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子在心尖儿上撩过,小五这样强悍的人都不由得收紧了毛孔。她转头一看,从山洞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男人。
他只有一只眼睛一条胳膊,连走路都是一条腿,这幅模样要是去天桥底下要饭乞讨是最好不过的,可偏偏他一脸的戾气,只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小五不认识他,但是齐三宝却认识,“你是……傅晏瑾?”
“齐团长,不,现在该叫齐师长,你还记得傅某,不错,不错。”
齐三宝知道当初他带着夫人同归于尽的事,夫人没死他没死也就是很自然的,不过他显然是受了重伤,而夫人看着好好的,应该当初他是为了保护夫人。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放弃吗?
小五问黎书,“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大,你的贵人?”
黎书点点头,“小五,他以前是晋州的大帅,被赫连曜害到今天这个地步,跟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
小五深深的看了傅晏瑾一眼,“傅老大当年被打出晋州,也有我的一份。你收拾完齐三宝,下一个不会是我吧?”
傅晏瑾摇摇头,“五爷,你真是多虑了。你不过是受齐三宝诓骗,我可以原谅。”
小五慢慢走近傅晏瑾,“真的?我怕,你城府那么深,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黎书立马给傅晏瑾说话,“小五,别说混帐话,傅帅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以后还要仰仗你帮着拿下云州,他又怎么会对付你?”
小五嘴角噙着薄笑。“原来如此。但是老娘还有疑问,如果拿下云州后呢,黎书,你觉得傅帅不会对付我吗?”
傅晏瑾忙说:“这个你别问黎书,应该问我,五爷,傅某可不是齐三宝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都跟黎书说了,我不会管事儿,到时候云州就是你们的。”
“当真?”小五跟傅晏瑾面对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深意。
傅晏瑾问她:“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她一挥手,“很简单,绺子里的规矩,歃血为盟,要是日后谁违约,就按这山里的规矩,刷洗凌迟插香,死无全尸。”
“好,五爷不愧是女中豪杰,傅某应了。”
手下捧来两把匕首,都是磨的雪亮,傅晏瑾和小五一人一把,拿了起来。
黎书是这次合作的促成者,也是最兴奋的人,他脸色通红鼻翼微微张开,只要小五同意和傅晏瑾合作,那么她就是彻底和他一个战线上,等会儿杀了齐三宝,小五就永远属于他一个人了。
齐三宝还在滚水锅边煎熬,也不是是热是怕,他身上汗珠滚滚,焦灼的看着那俩个人。
小五和傅晏瑾一人拿起一把刀子,对着自己的手心抹下去……
他们的面前是两碗烈酒,只要分别把血滴入,就算是成了。
小五忽然眼角一挑,抹着手掌心的匕首一翻,谁也没有看清她怎么做到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傅晏瑾的颈上。
傅晏瑾虽然觉察到风声,可他现在是个残废,怎么能抵得过活阎王一样的小五?
冰冷的刀锋切进了肉里,小五冷哼,“傅晏瑾,想再拿回云州城,你还想再杀了赫连司令吧?不过现在这幅鬼样子,丢死人了.别说拿着老娘当马,就是你给老娘当马都嫌弃是个残废马。”
这个变化太惊人了,黎书的肝儿都颤了,“小五,齐三宝那样对你,你还为了他卖命?”
小五冷哼,“错,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的军队我的兄弟。黎书,你不要忘了,我也是赫连军的一员,我是个随便背叛自己弟兄的人吗?”
傅晏瑾不愧曾是一方霸主,他冷笑,“赵小五,最毒妇人心,你使的一手好计谋,亏了黎书对你如此痴心。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来人,把齐三宝给我活活涮了。”
“谁敢!”齐三宝大吼一声,他一把揪住他身边的大汉,给扔到了热水锅里。
锅里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而齐三宝没等众人回过神已经夺了另外一个人手里的枪。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小五嘴角勾起薄笑,冷酷的很。
齐三宝迅速跑到她身边,狗颠儿的夸奖她,“老婆,你刚才切我绳子的手法太厉害了。”
小五并不理会他,而是对黎书说:“让你的人让开。”
黎书痛心疾首,“小五,你变了,他这么对你还是帮着他,你忘了他要娶妾吗?”
小五冷笑,“黎书,不要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睡莲是你们派去的吗?”
黎书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五的眼睛里有伤,“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你的好,老娘受不起!”
“对,我老婆我献殷勤就够了!”齐三宝还不忘了讨好。
小五白了他一眼,“齐三混子,要是你的人没找到这里,我今天就把你切片儿涮了。”
齐三宝大吼,“孙子们,你们到了你们?再看戏老子扣你们一年的军饷。”
砰砰的冲锋枪把子弹梭子般的打过来,不断的有人中枪哀嚎。黎书吓得面如土色,而傅晏瑾则是悔不当初。
三年的谋算还是功亏一篑,到底是他笨了还是他们聪明了?
大队人马把云梦山围了个密不透风,赫连曜踩着落叶而来,他嘴巴里叼着根枯草,岁月沉淀的更加成熟睿智的面容此时倒有些年少时候的张扬锋锐,“傅兄,好久不见。”
傅晏瑾眯起眼睛,“好久不见。”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老婆儿子,我们现在很幸福。”
“儿子?雪苼把那个孽种生下来了?不,我不信!”
傅晏瑾睁大了眼睛,他当年启动机关把雪苼带走是想制造死亡的假象,然后和她永远在一起,却没有想到被莫凭澜截胡,找到他们抢走雪苼,而他虽然侥幸逃过,但是却被莫凭澜的人打伤了腿,配上从棺材里掉落时候伤到的胳膊和被赫连曜打断的腿,成了苟延残喘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