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后,雪苼打开门,她发现赫连曜赫然站在门口。
她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脸又烧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吃饭。”他样子懒懒的,但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好吧,那叫得逞的微笑,不过是雪苼不想承认罢了,她也能预见在未来的一两天里他大概一直会保持这样的表情,就像小孩吃到糖一样,幼稚。
“雪苼。”长安从那边一拐一拐的走过来,她甩开莫凭澜,但是莫凭澜又靠上去,也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长安虽然脸色不好,竟然没推开她。
雪苼因为昨晚没有去照顾长安不好意思,她赶紧拉住她的手,“怎样?感觉可好些?”
长安还是一身男装,虽然在外面不用装着余州司令的样子,但是她已经习惯自己不男不女的存在,她看了雪苼身边的赫连曜一眼,又眼尖的发现了雪苼脖子上的吻痕,顿时眸子深起来。
她把雪苼拉到了一边儿,“你和赫连曜睡了?”
雪苼脸又红起来,她低下头咬着唇,“是有原因的,昨天他被算计了,中了那种药。”
长安是个明白人,看到雪苼的样子这么难堪,便没有再问下去,“我们去吃饭吧,我在何欢儿那里好几天没正经吃上一顿饭了。”
提起何欢儿,雪苼一脸的不忿,“她折磨你了吗?除了不给饭吃,她还做了什么?”
长安摇摇头,“不给饭吃也不是折磨,她是为了在我身体里种蛊,那东西需要我不吃不喝好几天才能种下去。”
雪苼惊呼,“什么?她竟然对你做了这种事?”
长安表情淡淡的,“这有什么,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的,她没想过要害死我,只要我不跟男人做那档子事儿,这东西就是个死的,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身体里,只有男人的精液才能唤醒。”
雪苼睁大了眼睛,这个蛊毒竟然是闻所未闻,这何欢儿费尽了力气竟然是为了让长安没法子给莫凭澜睡,看来她对莫凭澜还真是余情未了呀。
眼下的场面十分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说:“莫凭澜他知道吗?”
“昨晚我太累了没有说,今早他让我去检查,但是医生都弄不明白我背后为什么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胎记,我烦了就告诉了他。其实这也挺好的,就算走不了这一辈子我们也就没什么牵扯了。”
雪苼偷偷的去看了莫凭澜一眼,这厮除了脸色黑的厉害,倒是看不出别的,但是估计心里面翻江倒海把何欢儿给骂了一千遍了吧。
长安不想让场面变得这么沉重,不就是不和男人睡吗,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是男人了,要做到这个很容易。
“走,去吃饭。我真的太饿了。”
雪苼也拉着她的手,俩个人走到两个男人面前,长安对莫凭澜说:“我们要吃饭。”
莫凭澜看了一眼赫连曜,“我们要吃饭。”
赫连曜才不会跟个要一辈子都睡不到老婆的男人置气,他高喊:“开饭。”
有钱就是厉害,赫连曜在医院里竟然弄了一桌饭菜。
虽然说是早饭,但因为时间比较晚了,加上大家都饿了,是正经巴里的港岛大菜。皓轩也给人抱过来,他提前给石头带着去吃过粥,现在一点都不饿,但是对着一桌子好饭菜还是流口水。
港岛这边的甜品做的比较好,雪苼给皓轩弄了点软糯的小点心,别的却不许他再吃了。
皓轩眼尖,从雪苼的高领衬衣里看到了吻痕,他大吃一惊,“妈妈,你这里受伤了!”
他这一喊,引得所有人都往她脖子那里看。
虽然都是熟人,但雪苼还是不好意思,她捏了捏皓轩的小手,“乖乖吃饭,妈妈没事。”
皓轩伸手就要去摸,“妈妈你疼不疼,都要流血了。”
雪苼真的要流血了,不是脖子,是脸皮。
赫连曜伸手把皓轩抱到大腿上,“皓轩,妈妈说没事,那不是受伤了,那是给……”
“给蚊子咬的,妈妈是给蚊子咬的,皓轩要好好注意,这里蚊子特别多。”
知道赫连曜说不出来好听的,雪苼就怕他跟孩子说是他亲的。
雪苼的这个说辞皓轩勉强是信了,他感叹,“好厉害的蚊子。”
长安憋着笑,莫凭澜憋着气。他都这样了还给赫连曜生生打了耳光,显摆他们能睡吗?
啪的放下筷子,莫凭澜站起来,“我去找何欢儿。”
没有人拦他,只是长安淡淡的说:“去吧,最好跟着她回南疆去。”
“你……”莫凭澜的脸给憋成了猪肝色,这辈子他竟然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赫连曜也放下筷子,“你去不是中计了吗?要是真的如长安所说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可以慢慢的找人,这巫蛊之术又不是只有阿根一个人会。要是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岂不比找何欢儿自投罗网更简单些?莫凭澜,你是个聪明人,何欢儿要只是为了简单的报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长安掳走,她太了解你了,要的就是你的气愤你的方寸大乱,然后在拿出实质的利益和她做交换,这次她来中原可是为了枪炮子弹,你不会不懂。”
他的一番话戳到了莫凭澜的心窝子,也让雪苼对他另眼相看。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赫连曜厉害,也领教了他的厉害。但这种崇拜是没有限制的,你只要靠近就会不断的发现那些令人折服的面儿,而雪苼天生的又爱英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紧紧的握住了筷子。暗暗骂了一声贱,不过给他睡了一晚上,又恢复到以前痴迷的样子,真是下贱。
一块烧鹅落在她碗里,赫连曜温柔的看着她,“别光吃素,吃点肉。对身体好。”
雪苼毫无缘由的红了脸,她低下头喝粥,过了一会儿,还是把那块烧鹅肉塞到了嘴里。
全程赫连曜都在看着,一直到她把烧鹅咽下去他才开心的勾起嘴角。
还好莫凭澜一直低着头沉思,否则他一定又给虐到,长安倒是气定神闲的,好像身体里有虫的人不是她。
可是在内心深处,她对何欢儿的恨根本没法疏解,而何欢儿又是和莫凭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人,她恨她自然也恨他,现在知道这样的结果倒是幸灾乐祸,莫凭澜,我们这辈子都注定了无法交集。
几个人各怀心思吃了一顿饭,莫凭澜和赫连曜饭后就去处理事情,同时派人去打探何欢儿下落。
雪苼和长安没有事,想着要去拜访一下Miss庄。
谁知道一打听,Miss庄竟然住进了医院,也就是她们所在的这家医院。
本来还怕男人们不让她们出去,现在在医院就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她们俩个去了Miss庄的病房。
乍见她们,Miss庄几乎都没认出来,等长安喊了一声她才认出来,顿时热泪盈眶。
Miss庄得了重病,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但是她依然保持着端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穿着象牙色真丝睡衣,那股子高贵典雅的气质无人能及。
“长安、雪苼,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了。”
雪苼和长安也都很难受,长安轻轻搂住她,“Miss庄,您好好保重,我们下次来还来看您。”
“傻孩子,我没有几天了。我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很高兴,我终于可以看到梁先生了,我要告诉他我这些年活的很好,做了许多他想做但是没有做的事情。”
庄出身名门,十六岁那年出国留学,二十二岁成了国内著名的教育家,二十五岁嫁给了大她近乎二十岁的梁先生,当时梁先生夫人新丧,身边还有个拖油瓶,可是她排除一切阻力甚至和家庭断绝了关系,只可惜她只跟先生做了十年夫妻,先生因病去世,她三十五岁成了寡妇后就未再嫁,现在她四十五岁,却已经灯枯油尽了。
Miss庄和前总统梁先生的故事是一段佳话,是每个学生向往的爱情。现在听着她的话,雪苼只觉得悲从中来,十分的哀伤。
“雪苼,你也帮衬着汝白让他成个家,他是先生唯一的儿子,却无心从政,只想实业救国。”
雪苼大吃一惊,“梁汝白是先生的儿子?我不知道呀。”
“是呀,他跟阿曜从小相识,一回国就接受阿曜的邀请去帮你发展纺织厂,他给我来信说现在云州的纺织业发展的很快,云州很快就能成为国内的纺织之城。”
“阿曜?不是朱大全介绍给我的吗?”
Miss咳嗽了两声,显然她也发觉了自己透漏了不该透漏的秘密。
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说了也不保留了,“大全哪里认识他,可能阿曜不想让你知道才这么说的吧。”
本来这尹家的产业这纺织厂对雪苼来说都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了这样的事,雪苼也是哭笑不得。
她仔细回想,那段时间正是自己跟赫连曜闹别扭,拖着生病的身体还要打理店铺和工厂,他怕自己不接受才请来了梁汝白。这个赫连曜,他总是这样,悄不作声的去做一些事,从来不说也不解释。
有件事她一直缠绕在心头,本来因为miss庄生病没好意思说,现在也不顾了。“夫人,我想问一下,我的弟弟他……”
提到这个,Miss庄一脸的惭愧,“雪苼,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云生。他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非要回内地去找你,出事那天晚上是有一帮人来找他,说是阿曜的人,他是跟着那帮人走的,可是他刚走又来了一帮人,也说阿曜的人。照顾他的人说云生已经跟人走了,那帮人就追过去,后来听说双方交火云生掉在了海里,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阿曜的。”
雪苼紧张的问:“夫人,那这两帮人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夫人摇摇头,“没有,都很普通。对了,第一帮人身上都戴着一个玉牌,巡捕从死尸身上取下来给我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雪苼的手紧紧抓住了衣服的下摆,“可是一块雕刻着类似鸳鸯图案的玉牌?”
夫人点点头,“应该差不多,时间过得久了我也不记得,明天我让人给你带来。”
长安此时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她拉拉雪苼,“我们都耽误了夫人这么长时间,您一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夫人确实是累了,她不过是遇到她们的欣喜心情支持着,听到她们告辞也没有挽留。
出了病房,长安拉着雪苼的手快走,她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回到了自己房间,雪苼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长安的声音有些发紧,“夫人说的玉牌是不是天女会的东西?带走云生的人是天女会的?”
“还不敢肯定,明天看到玉牌才能确定,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云生已经……”
“不!”长安紧紧抓着她的手,几乎要抠进她的肉里,“雪苼,你听我说,云生可能在何欢儿手里,而且已经成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