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凭澜的到来改变了屋里的局势.
瓶姑松开握紧的爪子,吴嫂也舒展开绷紧的神经,而何欢儿,则又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唯一没变的就是长安,她站在那里眸色淡然,漫不经心的看着莫凭澜.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莫凭澜心里的波涛翻涌。
他看着长安和那个浑身染血的瓶姑站在一起,吓得心都在发抖,他现在只想把长安抱到怀里狠狠的亲。
可是,他却不能,他现在要不动声色。
何欢儿是什么人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特别是她身边的那个瓶姑,可是前朝颐屏公主最得力的侍女,阴毒狡诈武功高强,这俩个女人在一起,怎么看都是长安要吃亏。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吴嫂,他拧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何欢儿小鸟一样投入到他怀里,“澜哥,我怕。”
莫凭澜轻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别怕,别动了胎气,你的身子不好。”
何欢儿更加委屈,抱住他的劲腰嘤嘤哭泣,“你赶紧救救瓶姑,她那么大年纪了,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莫凭澜的眸子再次落在瓶姑身上,大概是他的眸光太过锐利,那老妇人瞬间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大声对陈桥说:‘赶紧把瓶姑扶起来去看大夫。’
陈桥赶紧让两个人扶着瓶姑走,她有些迟疑,害怕何欢儿一个人应付不来。
莫凭澜凝眉,“瓶姑难道不想去治疗?”
瓶姑忙搭话,“不是的,老奴只是有些眼睛发花。”
陈桥忙说:“赶紧把瓶嬷嬷背上,别失血过多。”
瓶姑再也没有别的说辞,只好被人给背出去。
莫凭澜还是没有理会长安,他把何欢儿安置在沙发上,柔声问她,“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欢儿假装拭泪,“嗯,这个其实我都没怎么搞清楚。就是这婆子给我上茶的时候泼洒了一些到瓶姑的手上,结果她的银戒子就黑了,她怀疑茶水里有毒。”
说完,她看了长安一眼,才说道:“瓶姑大概是怕我受到伤害就激动了,说了俩句话得罪了长安,长安不屑回答要上楼,瓶姑想去拦住她,结果给长安打了……”
她说的倒是算诚实,却把她自己撇的一清二白,就算有什么都是瓶姑的错跟她无关,长安不仅替她那位瓶姑感到心寒。
虽然何欢儿说的很有技巧,莫凭澜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刚才还在疑惑,何欢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长安这里闹出事来呢。现在一听反而懂了,她们并不是在陷害莫长安,而是在试探自己。
他跟何欢儿,其实都是胡知根底却又相互利用着。
其实开始,莫凭澜并未对她有任何怀疑,相反的,他觉得亏欠她拼命想补偿她。
再后来他更是拿着她做幌子,拼命压制长安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以为把她抬得越高就能把长安压的越低,甚至不爱她。
因为尊重,莫凭澜不可能让何欢儿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可等真把她光明正大的带回莫家,他发现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情欲。
即便看到她娇美的裸体,他心里也静若止水没有丝毫身为男人的激动。
骗得了别人他骗不了自己,他是真的爱长安,何欢儿只能是妹妹。
他在爱恨的泥潭里一步步跋涉,却还是为长安坠落。
他很恼怒,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可是他又说服不了自己,所以一直没和何欢儿圆房。
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呢?
这要从梅尔的宴会说起。何欢儿打了一个洋人却没有想到这会是王子,莫凭澜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不得不去怀疑何欢儿话的真假。
倘若对方是个普通人他必定相信何欢儿,可对方是英吉利的王子,代表着大英帝国的荣誉,又是一直被称赞的绅士,他这才不得不去多想。
跟着又出了他被长安刺伤长安逃走的事儿,让他不去多想都难。
看着像长安被韩风凛的人带走,而且看起来滴水不漏根本无法查证,但是韩风凛这个人莫凭澜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那日在港岛他们俩个曾经单独谈过,那人极骄傲,他爱长安要的是长安的真心以及光明正大,他是万万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虽然带走长安的人都死了,看似是走入了死胡同,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躺在医院的时候梳理了前后的事情,就想起了长安的那句话,何欢儿离开的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和什么人交往,他一无所知。
陈桥去调查的人回来,竟然是没有丝毫的不妥,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怀疑。
他一念而起就要掘地三尺,又派了陈桥去当年他认识何欢儿的旧地去查,查何欢儿的身份这才有了问题。
毕竟他的娘亲是温梅,对天女会的了解比谁都深,他从小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虽然温梅说的都是跟恩怨有关的,但是莫凭澜聪明,他差不多捋出一个脉络来,现在想起那个时候娘亲隐隐说起公主不能生育想收养一个小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却照着这个方向去查,却发现了一个不敢让人置信的大阴谋。
他、赫连曜、余家军中央军乃至整个天下都被放在一张大网里,给人算计。
他要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是他却不喜欢被人算计。
而且偏偏这算计竟然想着要拿长安当钥匙,他更是生气。
他的女人他欺负就罢了,怎么可以随便让人当枪使。
可是他也深深的知道,这事儿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既然自己和长安已经被算计进去,那么他要脱身根本不可能的,眼下他能做的就是攀着这个大阴谋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一点点渗入瓦解,这是唯一的办法。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可是做起来又是何其的难,莫凭澜在国家大义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个人恩怨变得渺小可怜,但是他还是需要借助这个把戏给唱下去。
为了稳住何欢儿也让她更加信任自己,他在那天晚上走入了贪欢楼终于跟她圆房,而且在长安消失后跟她琴瑟和鸣,装出一副被长安伤害去她那里寻找安慰的样子。
他顺着她的绳子一步步的走,看她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再顺着她的意思把长安接回来,却没有想到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试探自己。
莫凭澜微微一笑,心下已经把所有的厉害关系给捋顺,他对跪在地上的吴嫂说:“这是怎么回事?”
吴嫂是他的人,不是长安能使唤动的,这点何欢儿也知道。
吴嫂吓得面如土色,“少爷,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呀,那茶是我煮的,夫人也喝了,她……”
顺着吴嫂的目光他看到长安那里,这还是他进门后第一次正视长安。
长安微微一笑,“你看我干什么?人是你找的茶是她煮了端进来的,难道我会分身术去下毒?莫凭澜,容我提醒你一下,如果想把大帽子往我身上扣,至少要想想我是不是那么笨,会在自己的家门口给人下毒。”
莫凭澜竟然点点头,他对何欢儿说:“这事一定有误会,长安说的有道理。”
何欢儿心下也了然,提出试探莫凭澜的是瓶姑,她却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天女会的大权其实是在瓶姑手里,她不过是个傀儡,只好答应。
今天的这个法子实在是太敷衍了,她自己都想要笑,偏偏瓶姑那老女人觉得可行,还真是老糊涂了。
莫凭澜果然没有一味的迁就自己,反而相信了莫长安的说辞,这就说明他根本没有怀疑自己而为了掩饰讨好。
他既然要查下去,反而把事情搞大了。
何欢儿在心里暗暗的骂瓶姑,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了想,便对莫凭澜说:“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误会,既然说清楚了就好,我也会去教训瓶姑让她明白我们莫府的规矩。”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真想不了了之。
长安却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过去。
她冷笑一声,然后对莫凭澜说:“你最好调查清楚,这人都是你的,闹起来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刚才瓶姑却是我打的,难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打她?”
何欢儿要说话给莫凭澜用手势阻止了,他对她说:“欢儿,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长安这边呆在这里就挺好,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没事也不用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白,明显的有些恼怒何欢儿了。
这样不逢迎不讨好更证明莫凭澜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她心里更加闷得透不过气来,他明显的在向着莫长安呀。
但是今天闹得已经够难看所以她不再说什么,福了福就走,陈桥让人送她回去。
这边,吴嫂还跪着。
莫凭澜蹙眉,对陈桥说:“把人带下去好好问问。”
那吴嫂害怕了,“少爷,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是她们自己做了手脚。”
莫凭澜对陈桥使了个眼色,陈桥拉着吴嫂就走。
长安看了半天的戏,现在总算看到了结尾,估计莫凭澜要拿着吴嫂当替罪羔羊。
忽然就兴致缺缺,她转身上楼。
他却赶了一步,从后头拉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把人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莫凭澜你……”
没等她说完话,他的薄唇已经压下,吻了她。
俩个人站在木质楼梯的底层,莫凭澜自己背靠着栏杆,长安在他怀里给吻得偷不过气来。
她想法子咬了他好几次,都没得逞,反而跟他更深入的嬉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幽深的桃花眼里似乎有星河闪耀,他的嗓子却有些沙哑,“你没事吧?”
长安看着眼前的俊逸男子,因为被吻的久了头还是晕的,她定了定神,忽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幽静的屋子里皮肉相击的声音分外的响亮。
莫凭澜手摸着被打的脸颊,眸子深深的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