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怎么都没有想到,莫凭澜会把相思放在这里。
那是闹中取静的一所幼学堂,男孩女孩都有,而且跟相思都一般大。
当奶妈把孩子领出来的时候莫凭澜自己的眼睛先热了,他的相思没事,真没事。
在晨光中像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张开手臂扑到莫凭澜的怀里,“爸爸,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
莫凭澜把她抱起来举了个高,相思便咯咯的笑起来,一点都不害怕,看来莫凭澜经常这样闹着她玩。
此时,高高在上的相思忽然看到了长安。
她明丽妩媚的桃花眼一眯,注意力已经全然被长安吸引了。
长安微卷的短发,耳朵上带着莲子米大小的珍珠耳坠,穿着一件红色的束腰风衣,黑色长靴,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一双凤眼含着热泪,正看着她。
相思有些害羞的钻到莫凭澜的脖子里,小声对他说:“爸爸,她是妈妈吗?”
莫凭澜心头悸动,他问相思,“为什么要说她是妈妈?”
“因为雪苼姨娘说妈妈比她还漂亮,而且她看到我哭了,我猜她是妈妈。”
长安已经泣不成声,她咬着唇,一双手哆嗦着,却不敢伸出去。
相思,我的女儿,妈妈来晚了。
相思看着她哭也忍不住想哭,她想要去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哭,可是却更紧的蜷缩在莫凭澜的怀抱里。
大概,这也是一种近乡情却的感觉,盼了那么久,终于看到了自己妈妈(女儿),竟然觉得不真实。
莫凭澜把相思放下,“去,到妈妈那里去。”
长安放在身侧的手重重蜷起,她一根根打开,然后蹲下,冲着相思伸出了手。
相思回头看莫凭澜,在得到鼓励的眼神后,开始向着长安走来。
长安伸长了胳膊,重重的把她给卷到了自己怀里。
“相思,相思,妈妈来晚了。”
相思觉得妈妈的怀抱好香好温暖。
她用力挤着,嫩嫩的小脸摩擦着,“妈妈,你真是我妈妈吗?”
“是,我是,相思,我是妈妈。”
‘妈妈,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相思这么乖,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
这么乖巧的一句话说的莫长安彻底崩溃,那些愧疚就像潮水一样把她给淹没,她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抱住相思。
“相思,妈妈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母女俩个哭的稀里哗啦,莫凭澜眼眶潮湿,他屈膝半跪着,把她们母女纳入怀里,“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碧桃跟着抹眼泪,忽然有条雪白的帕子递到她眼前,她忙抹了抹眼泪,看到陈桥正看着她。
碧桃脸一红,低下头来。
那羞娇的样子像极了成熟的水蜜桃。
陈桥却怕她跟那几次那样羞得跑开,忙一把拉住了她。
碧桃脸烫的直接要烙饼了,支支吾吾的说:“陈,陈爷,您有什么事?”
她还这样客气陈桥倒是不好意思,手送来些温声说:“我是想让你去准备点水和毛巾,等会儿给夫人和小小姐擦擦脸。”
碧桃正要去做,去没有想到陈桥这么细心,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好,我知道了。”
陈桥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嗫嚅道:“那你快去吧。”
碧桃点点头,却低头看着他的手。
陈桥这才发现自己粗糙的大手还捂着人家碧桃的小手,未曾放开。
他忙松开,可是耳根子都红了。
碧桃一得自由就跑了,可跑了俩步却忍不住回头,正和在望着她背影的陈桥眼光撞在一起。
轰,似有一把大火在俩个人的世界里肆虐,烧的浑身都热气蒸腾。
这次碧桃是真跑了,没有敢再回头。
陈桥又傻乐起来,嘴巴都能咧到了耳根子。
一个侍卫走过来,看了看那边空荡荡的走廊,不解的问:“陈副官,看啥呢?”
陈桥忙咳咳两声,又恢复了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没看什么。”
侍卫心说没看什么你笑的跟二傻子一样,骗谁呢。
屋里,相思给长安擦眼泪,“妈妈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长安也给相思擦眼泪,“对,是妈妈不好,让相思哭了。”
相思粉嫩的小手举到她面前,张开,“那妈妈你抱抱我吧。”
长安亲了亲她的小手,就要把她给抱起来。
莫凭澜却阻止了,“别抱,她现在可不轻,你哭的太久身上没力气,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把相思给抱起来,另外一只手却揽住了长安。
相思却不满意,她还是张开手搂住长安的脖子,身体却留在莫凭澜的怀抱里。
莫凭澜咪咪笑,把娘俩更紧的抱住,“这样可好?”
相思终于满意了,她觉的太幸福了,这种感觉比吃蛋糕巧克力都要甜蜜。
碧桃送了水进来,长安洗过脸后便和相思腻在一起,娘俩不知道细细的说什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相思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长安看,发饰、首饰、衣服、书籍,玩具,简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长安发现她的首饰里竟然都是真的,莲子米大小的珍珠项链,宝石穿的珠花,还有赤金戒指实心金镯子,最夸张的是她还有一对绿的滴翠的翡翠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就这样给相思随便丢着玩。
长安直流汗,小孩子不知道东西的价值,就怕有心人为了东西伤害孩子。
可是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服侍她的丫头奶妈对这些东西也是司空见惯的模样,这才明白莫凭澜为了这个小公主估计没少下心思。
长安帮着她把东西全收拾起来,还嘱咐她以后不要拿出来玩。
莫凭澜离开她们,去跟陈桥一起处理事情。
陈桥细细汇报这些日子余州的事情。
没有什么大事,下边人听到司令去了法兰西也没有多大的动静,反倒是有人听到赫连曜进了一批德国的迫机炮很感兴趣,来询问莫凭澜余州什么时候也来一批。
迫机炮是新武器,听说攻击性和杀伤力都很厉害,赫连曜在这种敏感时期进这么一批大宝贝确实很让人头疼,但是莫凭澜很欣慰手下这帮兵痞子的反应能力,有危机感,不错。
不过莫凭澜却清楚,赫连曜之所以弄一批这个还是因为何欢儿。
这人记仇儿,何欢儿一日不除他心里就不舒坦,而且这批武器定制的时间是在见到雪苼之前,当时他恐怕起了杀心,要炮轰南疆。
自己也知道,只要他对南疆出手,自己肯定是加入,何欢儿不死他也不安心。
只是现在雪苼回来了,估计赫连曜的杀心不那么重了,这南疆只要不主动挑事儿,他们的目标就只放在何欢儿身上。
“迫机炮的事儿你让他们别管,我自有主意。你去准备一下,帮相思搬家。”
陈桥答应的痛快,可是又有些犹豫。
“司令,家里还有好几个美人呢。”
莫凭澜看了他一眼,“你想要我送给你。”
陈桥暴汗,“司令,您别拿我逗趣了,我要成亲了。”
莫凭澜一副调侃的口吻:“原来你要成亲了呀。”
陈桥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没法跟莫凭澜说话了。
莫凭澜敛去笑容,正色道:“等相思回去还是住司令府安全些,我也会搬回去,至于那几个美女就赏给别人吧,你不喜欢别人可喜欢的紧。”
陈桥听了他的话神色一震,莫凭澜这是不当副司令了,他要光明正大的当司令。
又听莫凭澜道:“这次我们去津门你留下,一是准备我就职的事儿,一是准备你自己的婚事,我把在景园的房子送给你,就当新房吧。”
别人到了陈桥这个位置,别的不说,就是房子也要弄个三四套,可是陈桥这些年忙前忙后,一套都没有买。
陈桥听到莫凭澜送自己房子倒是没推辞,高兴的说:“那太好了,您可不许把里面的东西搬走,我自己可没本事布置的那么好看。”
莫凭澜失笑,“都是你的,行了,下去忙吧,我猜等我回来,大总统的任命状也该下来了。”
相思当天就收拾东西,跟着长安和莫凭澜搬回了司令府。
相思虽然不算是给拘着过日子,可也是第一次这么自由,她像个小燕子似的跑来跑去,一会儿花园一会儿客厅,长安和碧桃跟影子一样跟着她,生怕磕着她。
莫凭澜处理完公事到后花园找他们,发现长安一头的汗。
相思在皓轩的秋千上玩的欢,碧桃和奶妈还有俩个侍卫在旁边护着。
莫凭澜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给长安擦汗,淡淡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长安不由得精神一振。
压住她要来帕子的手,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相思就睡皓轩的房间吧。”
长安挑起眼尾,秾丽的样子就像开着正盛的凤尾花,“你就确定雪苼不会再回来?”
阳光下,长安的睫毛绒兜兜的,仿佛涂了一层金粉,那细白的肌肤,粉红的脸颊,像花瓣一样红唇的嘴唇,简直就像勾魂的妖精,让莫凭澜嗓子发干,身体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