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英岛春宴,也是比肩瑶池盛会的大事,我怎能不来,那春宴那日再见吧,这七日真是辛苦凤齐君了,我送上一点小礼,望凤齐君承受。”凡微星君献上一颗小小白珠,才比饭粒略大一些,宣漓接过却低眸一应,收下了。
“你好好给他收尸,他也做过我人间的徒弟。下一次你写个好些的故事。”
宣漓说完就飞走了,没有再回头一眼。
才入云际,宣漓摸了摸冰冷俊逸的脸,一滴凉凉的东西从眼睛里滚出来。
他感觉到苦涩,有些许的痛苦,好像宣泠死的时候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经此一回,他才尝尽人间的苦,真正尝到断魂的滋味,他徒弟到最后时候竟要与他割舍所有。他
们不会一起钓鱼了,他也吃不到那个人给他做的鱼,他们不会一起比剑,也不会同室而眠,没有他的笑声入耳,他的心房被锁紧,也许入夜难以睡着。
幸好,还有轮回。
宣漓将这一滴收入白珠中,又恢复往日的冷漠的神色,踏上云天之路。
魔君灼婪,酷爱一身的红色衣衫,魔都是深沉的黑色,但他却是妖冶的红色,魔界三公子灼婪,天火魔明,曾在魔杀劫中使计,几乎让仙妖两军离间,最让人闻风丧胆。
而自从迷上容樾,他就处处以媳妇之名称呼容樾,他发誓要娶到容樾,可三百年过去,容樾却混不下去了。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容樾,从来没有变过,一个堂堂魔界公子竟然会迷恋一个男人,这也是难以置信,只说起前尘往事,都是一段风流过往,容樾也是误打误撞才碰上灼婪,但是这一根线一旦缠上,就跟难改变了。
自从容樾被罚下凡间历劫,灼婪亦是追随寻找他的踪迹,每次他赶到的时候容樾的现世已经死了,他只有收集了这个现世的记忆,从这些记忆中他发现凤齐君宣漓从中设劫捣乱。
他还未找到容樾的这一世聂子英,不想凤齐君宣漓与聂子英出入竹园结界,进去了央夏的都城,这才让灼婪捕捉到了容樾的气息。后来他才想到对容樾使用激将法,却没想到,容樾内心深处对宣漓用情至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害了容樾。
魔界自从魔杀劫之后被压制衰落了三百年之久,魔尊召命,灼婪却没有回魔界,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牵挂,以至于在人间逗留了这些时候,不想聂子英还是没有活过三十岁。
在凤齐君宣漓和凡微星君宣漓离开后,灼婪回到竹园,这里结界仍存,但无法阻拦他。
聂子英死后,凡微星君就草草给聂子英做了个墓埋了,他的灵魂已经进入轮回,灼婪再想找寻,更是难上加难。
灼婪坐在聂子英的坟墓前,将容樾的仙器月离剑插在地上,浇一壶浊酒,他边浇边说:“这人间的酒自然比不过你亲酿的浮生意,你宝贝你的酒,也不舍得给别人喝,连我也才厚脸皮跟你要来一壶,我也舍不得喝。你若是回天,能不能陪我喝一回?”
他又像自言自语似的,轻轻一笑:“你不喜欢我称你媳妇,其他的我却不知道喊你什么了,你从来都是我最心爱的人。想起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你也并不嫌弃我魔人的身份,你从来坦坦荡荡,这或许才是我们能一起喝酒的原因。”
“仙魔有别,我们亦是水火有别。你说我到底看上你哪点?你长得不如我好看,但也算得上玉树临风,性格又大大咧咧,成仙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正经的仙样,屁颠屁颠跟在宣漓身后,但魔杀劫中你比魔更凶恶,这一点我倒是承认。哈哈,你也不敢苟同吧。”
灼婪忽然起身,右手一伸,释放出幽蓝的火焰围成一个圆圈,将聂子英的生之记忆全部吸收,火圈收拢又回溯灼婪的手中,灼婪深深看了一眼握紧的右手,再看一眼聂子英的坟墓,郑重道:“容樾,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从百世情劫中解救出来,不管你恨不恨我,跟不跟我走,我都一定要把你带出来!”
伫立片刻,灼婪拔出插在地上的月离剑,拂袖离开。
聂子英再度转世,依旧淌在轮回的深渊中。
仙界,景乾府。
凤齐君宣漓入人间七日,仙界时间才过了一会,景乾府的事务也没有耽误多少,他回来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处理事务。
他想起苍夷送过拜帖便翻出来看,苍夷的拜帖没有多少客套话,只有“尚忆”二字,宣漓琢磨着,苍夷使君是想请他移步桑霞府。
宣漓放在一旁,等这几日公务处理完再去。
“霜昀何处?”
一个童子回话:“回仙君,霜昀正在火丹受罚,仙君忘记了?”
宣漓才想起来霜昀因犯了他的忌讳被他罚了,后来他去罗门山救宣珑,又被凡微星君叫去补劫,他在人间过了整整七日,而仙界这里并没有多久。宣漓点头,写了一份帖子给眼前童子,说道:“你把这帖子送去桑霞府,说浮英岛春宴后我便去拜访。”
童子恭谨接过,“是,仙君。”然后退出前往桑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