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樾见宣漓不应,便当他默认了。
两人交谈一会,眉来眼去之后才离开新月居去沐剑的剑场。
没多久,浮英岛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本应尚在丹生门沉睡的绯绝道人突然来此。
同在浮英岛的画璩仙君也颇为惊讶,但他更惊讶的是绯绝道人已然目不能视,一心寻找容樾的踪迹,若有人阻拦必定毫不留情,原来这一场春宴剑殇便是由绯绝道人引起的。
绯绝道人癫狂大乱浮英岛,直冲着容樾而来。
剑池引战,前所未见,一条水龙火龙争斗飞腾,风云激荡。
容樾一时尚能抗衡绯绝道人,但见绯绝道人身燃幽蓝色的鬼火,眼空被挖,十分愤念。
极强的怨气在绯绝道人身上积聚,他被附身其上的魂念火蛊催动杀念,燃烧仙元,一个道人如何被魂念火蛊操控,简直匪夷所思。
绯绝道人深恨着、深念着容樾,他一生对炼丹痴绝,恨不得马上把容樾炼化。
绯绝道人燃烧仙元,难以抵抗,其余仙人恐慌后退,不敢近身,宣漓欲帮忙,被容樾手势以阻止,如若宣漓插手,绯绝道人必定要狠攻,重伤宣漓,他知道宣漓并不弱,他只是不想宣漓受伤。
容樾已受绯绝道人一掌,嘴边流血,他眉头紧皱,大感不妙。
绯绝道人愈逼愈近,形势严峻,在盼语仙姑还没有赶来之前,容樾必须要拖住绯绝道人,他心无杂念,屏气深吸,脑中灵光一现,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跳入剑池之中,而绯绝道人不敢进入剑池,只敢凌空而立,与容樾对峙。
绯绝道人痴迷炼丹,火术更是一绝,虽然水克火,但容樾还不及绯绝道人强大,不足以抗衡,所以容樾猛地跳入剑池决定剑走偏锋。剑池中长住浮英岛古剑之灵,剑池之水更如有灵念的活水,容樾一进入,他以水木仙灵之体极力地与剑池融合,借剑池与绯绝道人抵抗,剑池感灵,容樾渐与绯绝道人分庭抗礼。
“绯绝道人,你还真是不死不休!”
容樾大啐一口,一逼吐出一口血,血染剑池,剑池之水如沸腾般激荡起来,他把自己的心血逼出一分,催使剑池与自己更加融合,一瞬间剑念戾气煞气尽数融合在容樾的周遭,凝结合在容樾的月离剑之上,容樾如虎添翼一般,仙力瞬涨,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燃烧仙元。
容樾忽然操控起在剑池中的沉睡的数百把古剑,戾气初醒,剑阵凌空,气势如虹,十分磅礴壮观,这一下容樾已有几分匹敌绯绝道人的。
但见容樾全身血染,嘴角溢血,长发狂舞,眉心黑气成纹,宛如入魔一般,已现疲态,而绯绝道人眼中流血,衣衫破烂,这番对峙初见端倪。
看着容樾准备放手一搏,宣漓大喊:“容樾!”
他觉得容樾快被逼疯了,快撑不住了,融合剑池之气,容樾勇气可嘉,但剑池煞气并非谁都可以承受,容樾借剑池对抗绯绝道人,剑池却有反噬蚕食容樾之状。
宣漓担忧,飞到容樾身后,对掌输灵给容樾一些支撑。
“漓,你不必过来,我还能撑住,等到睚痴师伯、我师父过来就行了!”容樾嘴角噙着笑,故作轻松。
“你以为我能坐视不理吗?撑住,你有我呢!”宣漓说道,这一句却给了容樾一分信念,他咬牙坚持,顿时变化手法,操纵着剑阵,百剑旋飞,无比壮观,容樾借剑池加持,百剑如离弦之箭穿刺过绯绝道人的身体。
绯绝道人大伤,被沥血的古剑伤及肺腑,几乎破开他的道元,他在空中摇摇晃晃,几乎坠落。
剑池古老凝灵,被容樾一个初升仙君的人操纵,也只是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容樾得宣漓相助,两人解开剑池十分之三的威力。
容樾对上绯绝道人,胜算突升,在摧枯拉朽的大战中赢得一线生机,一旁的仙人也担惊受怕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绯绝道人身上的幽蓝色鬼火明灭不定,空洞已无的眼死死地盯着剑池中的容樾和剑池外的宣漓,十分瘆人。
终于赶来的画璩仙君和盼语仙姑正要施法,却见绯绝道人猛然化作一团火焰冲向容樾身后不远处的宣漓。
火焰如球离弦直冲,势不可挡,无法躲闪。
宣漓还没来得及切换输灵,一道身影迅猛如电飞扑而来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宣漓大震,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火焰霎时将容樾包裹在内,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将包裹在里面的容樾烤干。
一团火球在宣漓面前燃烧,还有容樾的惨叫从里面传出,声声嘶烈,他心头一紧,立刻施法引动剑池的水冲刷向这团火球,他因惧水面色已铁青,但他此时也无法顾及那么多。
同在一旁的画璩仙君和盼语仙姑施法试图分离绯绝道人所化的火球和容樾,画璩仙君试图与自己的师父绯绝道人交流,却发现绯绝道人已被魂念火蛊吞噬意志,这是更厉害的魂念火蛊,绯绝道人已无感觉,此时此刻绯绝道人已然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傀儡。
在火球内的容樾沉静下来,忍受火烤,一同对抗着绯绝道人,他不曾想过绯绝道人如此疯狂,丧失心念,他仙力有竭,有些撑不住了,此时他感觉体内的一丝幽冥之气骚动起来,容樾十分不安,紧紧压下体内的幽冥之气。
终于众人齐心才把容樾分离出绯绝道人的火球,容樾跌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他全身烧焦,衣衫褴褛已黑,已经面目全非,他身上没有多少完整的地方,他头发几乎和衣服几乎烧光。
从头到脚清晰可见的灼烧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故,此时却有些暗淡无神,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
看到容樾惨状,闻到生肉烧焦的气味,一些仙人作呕撇过头不忍再看。
只有宣漓跪在容樾边上,欲碰不碰,欲抚不抚,又不敢触伤容樾,他心中大恸,伤心欲绝,心如刀割,心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开,丝丝缕缕的痛楚似利箭穿心而过。
从来没有哪种伤痛比看着容樾受伤濒死更加撕心裂肺,他嘴唇颤抖,恨不得杀了伤害容樾的绯绝道人,才解心头之恨。
他没想到容樾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连性命也不顾,那一道身影的扑闪如此决绝,让时间凝滞到难以呼吸,所有眼睛的见证都明白容樾是一个可以为了宣漓去死的人。
有一个人已经到了他骨子深处,难以抹去,永生难忘,他轻声在容樾耳边念道:“樾,别怕,我在,你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