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和宣漓告别,他们今天才一起约定去出云岭祭拜宣漓的双亲,他也还没有看宣泠带着他送的花钗展颜一笑,他还没有再回在云之洲一次,所有的这些都没有实现,他不得不以自己为引,拼死一搏。
容樾深情地看了树下的宣漓一眼,摘下一片春叶,默默许愿,他心中念道:“春无痕,芳有叶,但求与君一醉,何日把烛轻剪,话西窗。”
灵愿倾注其中,春叶回溯万春树之上。
容樾其实别无他求,只一个完完整整的宣漓。
苍夷察觉破解之机,推给容樾去做,苍夷杀伐果断,让容樾佩服,他从没想过做些什么意义深重的造福的事情,只是遇上宣漓的事情他就变得不会懒怠。这一次赴死若还有生机归还,他一定要追随着那个人,不再放开。
容樾坐在万春树顶的中央,割开两只手腕,血涌而出,容樾将血抹在眉心冥纹两边,在自己周身用血迹画出一个圆圈,他心平气和下来,抛开杂念,燃烧自身的仙元,一团白光从万春树定冲天而上,白光如柱,直接外罩的禁灵阵法。
众人瞩目,连宣漓都感觉到了容樾的气息,容樾的仙元在燃烧,宣漓冷冷看了苍夷一眼,心觉是苍夷在怂恿容樾做这样的傻事,他撇过头也涌向万春树下,宣泠拉住宣漓道:“哥哥!你去了也没有办法,这是樾哥哥的选择!”
“他是傻是蠢,总是非要自己承受,用一己之力改变,他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连我师父都应付不过来,他以为自己能做些什么?这个傻子,不想当英雄却非要逞强,次次都没有好结果,这一次我也坐视不理了!”
说是不理,宣漓还是紧紧地看着万春树顶,他口是心非,根本做不到坐视不理。
在万春树顶,容樾燃烧仙元,闭眸催念,他心念道:“该死的幽冥之气,在我体内养了两年,吃了我那么多东西,这一次你好歹帮我一次,我就也不亏待你!”
容樾似对体内的幽冥之气承诺,那股幽冥之气恻隐,欣悦承受,顿时飞出由容樾而引出的光柱,飞向幽冥玉所化的禁灵阵法之中,幽冥之气有念,幽冥玉有灵,二者若合,自成杀器毁天灭地。
众仙人只见头顶的禁灵阵法一时明一时暗,一缕黑气飞来飞去,侵蚀阵法,似有破解之态。
看着万春树从上流下的汩汩血液触目惊心,仿佛万春树的血泪,他们却不知道树顶的容樾已经七窍流血了,仙元持续燃烧,几近枯竭,容樾却还在顽强坚持,他才从烧伤中恢复,现在半只脚已经跨入了黄泉。
苍夷所讲的方法果有成效,容樾反其道而行之,用幽冥之气吞噬幽冥玉,但是容樾所付出的代价极大,仙元枯竭,他不得不燃烧他作为仙君的寿命,容樾每燃烧一点寿命,他就更加苍老,慢慢地他变得老态龙钟。
这时通过灵鸟乘送的宣漓已经登上树顶,看到容樾这般惨状,他心里的震撼和心疼无以复加,只好走上前蹲在容樾面前轻轻抱了他一下。
宣漓不流露苦涩,只拿出自己的鸣空剑往自己手腕上一割,将他自己的血液浇在容樾的身上,他虽不能使用仙力,但他血液蕴含元力,可以作为一个连贯。
最终禁灵阵法所凝的天际被幽冥之气蚀破一角,紧接着整个禁灵阵法接连破碎。
所有仙人仙君的仙力回复了,睚痴道人和盼语仙姑也回复往昔,战力大增,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万春树顶,默契轰然一击,顿时让冥兵死伤无数,气势跌落,在浮英岛的仙人仙君趁势反攻,大败冥界。
恢复仙力的宣漓默然看了容樾一眼,他说道:“等着,我给你送一颗人头过来!”
宣漓挺身而出,杀进冥兵之中,万人难敌,他挥动鸣空剑,活捉了领兵的那名祭司,亦是他们在剑选之日碰上的祭司。
宣漓毫不犹豫地割下这个祭司的头颅,血封禁沉,他拿着人头在容樾面前等待,却突见黑气回体,容樾轰然倒下,再无气息,宣漓挥手让祭司的头颅化为粉末,他静默地站在容樾面前,容樾没有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仿佛死去了一般,苍老的模样是最后的叹息,宣漓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角,难以呼吸。
褪去冥界来犯的重兵和祭司后,睚痴道人和盼语仙姑登上万春树顶,他们都没有感觉到容樾身上还有任何的生机,盼语仙姑叹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不如......就沉入灵海泽吧!”
“不,他还没有死,师叔别这么早下定论,他一定可以活得下来的!”
但此时盼语仙姑他们不管为容樾输入多少的仙力都无法挽回容樾逝去的生命,这一切已成定局了吗?
万念俱伤,心死如灰,宣漓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万春树震颤,宣漓与盼语仙姑他们飞离万春树顶,流光宛转,生念回溯,又一场震撼的醍醐灌顶从万春树涌向容樾的身体,容樾的苍老褪去,生机恢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万春树不止感念容樾的献身之举,当容樾的血液流进万春树之内时,万春树也清晰地感觉到容樾千万年前曾是树上的一枝,如今母体的灵力回灌,立刻充盈了容樾的身体,让他恢复如初,境界更上一层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