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折烟被这少年阴鸷的表情吓到了,忙向后退了一步,“莫非你想杀了我不成,我可是世子妃。”
那少年噗嗤一声笑了,然后笑着说,“我要是你,便会立刻就跑,说不定还有活路。”
虞折烟听完这话,不假思索的抬脚就往外跑,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水声,然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慌乱间她刚跑出院子,便听见房梁上传来那催命一般的声音,“跑的还没有我的蛇快,真是个废物。”
这一声,让她心头剧震,震荡不已。
然后只见房梁上有个黑影跳下来,直直的挡在她的面前。
待她停住脚步,那少年手里的剑已经直直的向她刺了过来。虞折烟情急之下,将手里的青蛙猛地扔了出去。
那司墨顿时脸色一变,猛地往身边闪。虞折烟急忙一蹲,那间砍断了她头上的玉钗,然后是几缕青丝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若非她闪得快,只怕她的小命早就保不住了,没想到这少年真的敢杀自己,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所幸的是那只青蛙正顺着他的脖颈往衣服里爬了出去,司墨脸色越发的惨白,急忙脱起衣衫想要将那只恶心的东西拿出来。。
她见状急忙越过他往回跑,她转过长廊的时候,却看见那只青蛙已经向糖葫芦一样穿在了他手里的剑上了,而他阴测测的目光再次投奔她而来。
然而她却看见封凰正走在前面,似乎听到了声响,慢慢的转过头来。。
虞折烟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吓得忙喊,“世子,快救我,他要杀我。”
然而她刚喊完,只感觉身后一阵冷风,想必那剑已经过来了。
虞折烟几乎绝望了,没想到自己今日会死在这个疯子手里。她远远的看着封凰,或许这是她这一生瞧他的最后一眼了。
封凰脸色也一变,然后猛地从手里甩出一个东西,带着冷风,直直的冲着虞折烟这里飞了过来。
待飞近的时候他才发现,竟然是一块极好的玉。碧绿色的玉顺着她的耳边飞过,然后砸在了那把锋利的剑上,顿时那剑被弹开,虞折烟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她趁机赶紧跑到了封凰的那里一下子躲在了他的身后,劫后余生的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世子救我。”
而原本冲过来的司墨脸上带着笑,“封凰哥哥,你说过的,只要知晓我底细的人都会死的。”
“她是我的妻子。”封凰的脸上带着无奈,“她与旁人不同。”
“她有什么不同?一个虚荣自私的女人而已。”他手里那把剑遥遥的指向虞折烟的方向,“封凰哥哥莫要忘了,她父亲也是害死我全族的凶手之一。”
封凰的眼睛了带着镇定,“她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倘若你再拿剑对着她,我便生气了。”
司墨的眼睛里带着森森的寒意,“好。”
说完那少年便走了,留下一个背影。
待他走后,虞折烟强忍着眼底的泪意,“原以为京城最喜断袖,没想到世子殿下也是如此,这司墨年纪小就如此美貌,将来过几年也定是天人之姿了。”
封凰淡淡一笑,竟是似水的温柔,他指尖划过她冰冷的脸颊,“你误会了,我与他岂能会有那般的龌龊。四年前大理寺少卿墨程席满门被诛,只有他幼子逃了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能扮成我的侍妾。”
虞折烟脸颊微红,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他为何说我父亲害死了她满门呢?”
封凰伸手替她拢着凌乱的头发,“那是因为在御前诋毁他父亲的人中,有你的父亲吏部尚书大人。”
她这才知晓这司墨为何这样恨自己,想来竟是因为自己那个作恶多端的父亲。
“而且当初他是死里逃生出来的,身上已经被砍了几道,人虽救回来了,可落下的大病。”
她这样想着,竟觉得身上一热,竟是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走罢,咱们回去。”
虞折烟这才点了点头,跟着他慢慢的往回走。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过几日我回来之时,你表哥也会过来。”
她不由得又惊又喜,“他不是在京城吗,为何会来青州?”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表哥被皇上派去淮阴历练了,想必将来皇上会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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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王府,连风中都夹杂着血腥味,院子里围着一群举着刀剑的士兵,里面确是一个能容得下百人的铁笼子。
那些人大多是布衣百姓,甚至还有孩子和妇人,他们都哆哆嗦嗦的挤在一起,连哭都不敢了。
而院中唯一的座位上,却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黑盔白翎,身披玄色的绣着蟠龙的战袍,腰间配剑。身形挺拔伟岸,玄色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微微抬手,院子里所有人立刻肃然,鸦雀无声。
“还是老规矩,最后活下来的,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够了。”人群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皇上让你镇压,可不是让你屠尽全城的百姓,你瞧瞧外面街上,血流成海了,你就你不怕皇上治罪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状元郎,我杀的可都是暴民,难道你没瞧见咱们攻城的时候他们是怎样做的了吗?”
“可这些都是妇人和孩子。”云霈昌说完周围顿时安静了起来,没想到竟有人敢得罪这个阎王。
“没想到云大人还挺有善心的,不过当初你耍我的时候怎么没有。”他的声音威严沉厚,一声声的直戳人心,“我当初一步一叩首,走了整整百里,如今想来,可真是恨得咬咬切齿。”
云霈昌看着眼前这个嗜血成性的男人,再也不敢相信他竟是当初在青楼里风流得志的大少爷,“你到底想怎样?”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可是圣上如今的心腹。”他冷冷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卫,“还比快去给云大人搬一把椅子过来,陪我一起看戏。”
云霈昌是个读书人,自然不愿意看这样血腥的场面,他刚想拂袖而去,却被侍卫拽回来,狠狠的按在椅子上。
而此时侍卫带着两个美人过来,这都是在怀阴城里掳来的女子,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顾玠的身边,替他端茶递水。
他却随手将一个美人扯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吻上了美人的脸颊,浑然不顾及身边人的目光,“开始罢。”
只听一阵锣鼓声中,那些侍卫往铁笼里扔了数十把锋利的刀子,然后那些挤在一起的人,都过来捡地上的刀子。
抢到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一边嘶吼着一边往身边的人身上刺着刀子。。
炼狱也不过如此残忍。
很快笼子底下满是鲜血和残肢,而勉强能站立起来的人也是浑身是血,身上亦是千疮百孔。
云霈昌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顿时呕吐了起来。而顾玠一边喝着美人递来的酒,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那些年轻人慢慢的倒下了,最后是几个妇人,残忍的刺杀着。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留到最后的却是瘦弱的,怀里抱着婴儿的女人。。
当笼子打开时,她抱着孩子慢慢的爬出来,然后哆哆嗦嗦的说,“大人饶了我们罢。”
她怀里的婴儿哭的几乎失声了,嘴巴大大的张开着。
“我只让你们活一个,你自己选择。”顾玠说的漫不经心,然后将一杯佩刀扔在了她们的身边。
那妇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然后捡起地上的佩刀,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母亲倒下了,尚且在襁褓中的孩子在地上爬着,然后慢慢的爬到了顾玠的脚下,抓着他用金线绣着图腾的皮靴。
他一把抓起孩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用冰冷的声音说,“云大人,你瞧瞧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云霈昌吐得死去活来,刚喝下半杯水,一抬眼瞧见那婴儿的眼睛,竟与虞折烟的十分相似。
“可惜我很讨厌这双眼睛。”他将那孩子狠狠的丢给侍卫,“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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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折烟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她梦见冬琅站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满是凶恶,看的她毛骨悚然。
她坐起身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冷的像块冰,额头上也是细细的一层汗。
睡在她身边的男人也醒了,然后拿着火折子将卧榻边的烛火点亮,然后问,“可是做噩梦了?”
眼前骤然明亮,她蹙眉抬眸,目光直直的落到那一双深眸里去,“我梦见冬琅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看我的那个眼神。”
“我会保护你。”他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胸前。
那股淡淡的书墨气息将她保卫,隔着寝衣,依旧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