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昨日怎么没去瞧我,我养的小乌龟昨儿死了,我哭了很久呢。”阿诺说完小嘴一撇,又要哭出来了一般。
虞折烟怔怔的瞧着封凰那满是慈爱的眼神,这些年他对阿诺视若己出,甚至百般的溺爱。
“那叔父叫人在给你找几只更漂亮的养着。”阿诺手上的栗子糕的碎渣全落在了他的龙袍上,他却浑然不在意。
阿诺这才破涕为笑,用左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她的目光随即被他头上的白璇珠饰冕旒给吸引住了,忙丢下手里的糕点,伸出两只小手去摸着那玉冕上穿成串的东珠。
“好漂亮。”她那双玛瑙似的小眼珠子转了转,“我要让阿娘给我缝在鞋上。”
这玉冕上的东西岂能说动就能动的,刚刚进殿的刘玄武忙道:“姑娘若是喜欢,奴才这就让人备一些东珠过来,您挑选最漂亮的好不好。”
而阿诺瞧见了好的哪里肯放手,还是伸手想要摘那上面的龙眼大小的珠子。
封凰将她慢慢的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伸手将自己的玉冕摘了下来,一边递到她的手里,一边用极其温柔的口吻说,“喜欢哪一颗尽管摘。”
虞折烟见状忙道:“封凰,你太宠她了,最近她实在是无法无天了。”
封凰用手轻轻的捏了捏阿诺的脸颊,“这孩子天真无邪,一瞧见她我心里的烦闷便一扫而空。”
虞折烟不由得话锋一转,忙说起今天的事情来,“你待陌殊也太苛刻了些,如今天这样的热,一会子得中了暑。”
听到太子,他眼底的暖意才渐渐的散去了,“那孩子的脾性最是像你,连他的师傅都说他书不好好念,每日只调皮捣蛋的,一件正事也不去做。”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虞折烟哪里有不心疼的,“是你实在对他太严苛可了,百姓家里的孩子像他这样的年纪,还正每日玩笑打闹着呢。”
封凰淡淡的道:“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既然如今贵为太子,自然是要收敛着脾气的。你放心,我以后不再罚他便是了。”
说完他便命刘玄武去殿外,只宣他的口谕,免去太子的责罚。
然而很快刘玄武便进来了,却是满头的大汗,他支支吾吾的道:“太子不肯起来,只说您罚了他跪上三日,他还说不必旁人求情。”
瞧那刘玄武满脸心虚的模样,只怕陌殊说了更不中听的话了。
听了这样的话,虞折烟原本以为封凰会龙颜大怒,谁知他却淡然的道:“去传朕的话,只说皇后
教子无方,罚她和太子一起跪着。”
林萼华虽不是陌殊的亲娘,可这四年来却是百般的疼爱陌殊。她的父亲又是封疆大吏,在朝中也是极有威望的人,有他在陌殊的太子之位才做的稳。
虞折烟刚想起求情,却见封凰的唇角微抿,竟是发怒的前兆。
封凰和顾玠不同,封凰生气起来脸上却是极为平静的,但手段却是极为残酷的,这让人又敬又怕,远比顾玠的打骂更让人害怕。
她见此情形,也不敢再求情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太子果然进殿来了。
陌殊的脚刚踏进金銮殿,便瞧见在父皇怀里的阿诺。她坐在封凰的腿上,手里拿着他父皇的玉冕,似乎在揪着上面的珠子。
而封凰那宠溺的眼神,却是从未给过他的。
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子,他奋发读书,却还是得不到父皇的嘉奖,为何这野种,却被父皇捧在手心里。
他跪在地上,眼睛里却满是委屈,“全是儿臣一个人的错,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放过母后。”
“以后你若再犯错,朕便连她也一起责罚。”封凰瞧着陌殊,没想到这孩子竟这样的蛮横,“以后朕再从你嘴里听到那胡言乱语的话,决不轻饶。”
待陌殊退下后,虞折烟这才将封凰怀里的阿诺给扯了下来。只是那玉冕上的东珠还是被她扯下来
了几颗,只玩了一会子,便不再觉得新奇了。
封凰便命人将各地搜罗来的好玩的东西给阿诺送了过来,又命人备下了御膳,吃完之后虞折烟才带着阿诺出宫。
阿诺一边跟在虞折烟的身边,一边玩着手里刚得的,用舍利穿成的马。
两个人的影子落到朱红色的宫墙上,阿诺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扯着虞折烟的袖子,“阿娘,你说叔父是不是我的爹爹。”
虞折烟的脚猛地停下,冷声呵斥道:“你这孩子又找打了是不是,胡说什么?”
阿诺被她吓到了,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你告诉我,我爹爹是谁,为什么我没有爹爹。”
虞折烟并未像以前一样去温柔的哄她,只是冷然道:“你有爹爹,他会回来接咱们母子的。”
“我不信,我要叔父做我的爹爹,他长得好看,又待阿诺好,他就是我的爹。”
阿诺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从未见过顾玠一眼,唯一自小陪伴着她的就是封凰。那种宠爱,连虞折烟都自愧不如,阿诺甚至曾私下里偷偷的叫封凰为爹爹,虞折烟都是一清二楚的。
虞折烟听她说这样的话,拽着她细细的胳膊,一下子拽到自己的跟前来,伸手便往她的屁股上打去,“你若再胡说,我便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叔父。”
“他们都说我是个野孩子,都说我连姓也没有,连爹爹也没有。”阿诺哭的嗓子都哑了,丢下怀里的玩物,便要往回跑,只想去找封凰去。
路旁经过的宫女瞧着虞折烟虽脸上带着面纱,眼底的怒气却是瞧得一清二楚的,便谁也不敢上来
阻拦,眼睁睁的瞧着她死死的拽着阿诺的胳膊顺着甬道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