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见屋内隐隐的有动静,只以为是虞折烟,便道:“端杯茶来给我。”
不过一会子的工夫,一杯茶便递到了他的手里,阖上眼睛,并未去接,只是伸手抓住了那细嫩的胳膊。
那胳膊的主人好像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可那细嫩的胳膊还是被他死死的攥着。
“今儿你是怎么了——”他慢慢悠悠的张开眼睛,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然后赶紧放开了眼前人的手。
那手里端着茶的红珠儿脸色绯红,却也不答话,只羞答答的低着头。
顾玠自知认错了人,不由自主的往四周去寻,待瞧见屋内没有虞折烟的身影的时候,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若是虞折烟瞧见了,还以为他在这里调戏丫鬟呢,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她去哪里了?”顾玠皱着眉,问那红珠儿。
“回少爷的话,夫人说她留在您的屋子里不合规矩,便让她搬到夫人的西厢房去了。”红珠儿心思简单,群然没瞧见顾玠早已变了的脸色。
听了这话,顾玠果然勃然大怒,他抓起那红珠儿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算什么夫人,你们这样听她的话。”
那红珠儿吓得脸色苍白,忙跪在了地上,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顾玠已经囫囵的穿上自己的衣衫,自顾自的往屋外去了。
待她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却见外面的雪地里只留下一串脚印,想必是去了虞折霜的屋子里。
顾玠满肚子的怒火,这才回想起来自己睡熟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虞折烟说要走了,他原以为是玩笑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连招呼不打就走了。
如今这府邸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福祸相依,如今她这样自顾自的走了,显然全然没有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他径直的往虞折霜的院子里去了,然后“砰”的一声将院子门给推开,那落在梨花树上的鸟儿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向了天际。
顾玠径直的往里面走,然而他没走几步,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迎面向她走了过来,直直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心思去瞧那丫鬟是谁,只一心的想要将虞折烟找出来,只用胳膊一拂,那女人便直直的往雪地里栽了过去。
原来这人竟是虞折烟,她换完了丫鬟穿的淡青色的棉袄,便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踹门声。
她挽着头发的手微微的一抖,下意识的觉得是顾玠那厮来了,也只有他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他隔着窗户,隐约的瞧见顾玠的身影,便忙走了出来,拦在顾玠的面前刚要说话,谁知竟被他一把给推倒了。
虞折烟背上的旧伤还未彻底的痊愈,跌在地上已是也爬不起来,却见顾玠依旧大刀阔斧的往前走。
她抓起身边冰凉的雪,狠狠的攥成一团,冲着顾玠的后脑勺便砸过去了。
虞折烟的气急道:“你想冻死我不成,还不快回来帮帮我。”
顾玠只感觉身后有一股的冷风直奔着他而来,她却未来得及躲闪,随即散开的雪顺着他的脖颈落在衣衫里,连身上最后一丝的暖意也被掠夺走了。
他正要发怒,却听见虞折烟的声音,便忙不迭的转过身来。顿时满脸的懊悔,原来自己不经意间居然将她给推到在了地上。
受了伤的虞折烟两只胳膊不断的在空中乱挥舞,可使不上半点的力气,只像是掉进油桶里的老鼠,不断的在挣扎着。
顾玠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不待他责问,便赔罪道:“原是我的不是,还以为是不长眼的丫鬟。”
虞折烟睇着脑袋拍着身上的残雪,这才不冷不热的道:“旁人也不能这样的推啊。”
顾玠见她身上穿着丫鬟们的淡绿色的棉袍,腰间用绸缎带系着蝴蝶结,看起来蛇形虎背,十分的难看。
“你还真把自己当丫鬟了,穿的跟个没熟的葫芦似的。”他皱眉道:“还不快换了衣衫跟我回去。”
他说完便拉着虞折烟要往外走,谁知没走几步,那陆阁领着府邸里的小厮慢慢的走来,“顾大人,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丫鬟扯来扯去的,实在是没有规矩。”
顾玠眼底满是恨意,“究竟有没有规矩,不劳烦您操心。”
陆阁冷冷的扫了两个人一眼,“皇上将她贬为奴婢,这些时日她身上有伤,才将她当主子一般的供着,如今身上的伤已经见好,自然要做奴婢了,难道要我进宫禀明圣上,顾先生抗旨不遵吗?”
虞折烟知道人如今封凰巴不得找到错处处置了他们,如何在能忘刀口上撞,而且显然这陆大人过来,根本就是来找麻烦的。
被他紧握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然后虞折烟才慢慢的冲着顾玠摇了摇头,“冬琅,我在这里很好的,无妨。”
顾玠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如今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得忍了又忍,将虞折烟的手给放开。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浅淡的声音传来,“怎么在我的院子里这样的吵。”
只见话音刚落,便瞧见虞折霜先来屋里的帘子慢慢的走了出来,左手扶着发鬓,一副才起来的模样。
“顾先生如今如此宠爱一个下贱的奴婢,夫人也应该管管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谁也担待不
起。”说完那陆阁拂袖而走。
那虞折霜却满脸的柔意,慢慢的走到了顾玠的面前来,笑道:“夫君来的正好,饭菜已经叫人去端了,您进屋用饭罢。”
顾玠岂能去她的屋子里吃饭,只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她。
她却浑然不在意他此时为难,笑道:“夫君,如今府里生活节俭,奴婢们只能用主子们吃剩下的饭菜,您要是不想折烟妹妹饿着,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