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是保住了,但她的头部受到了严重撞击……”
医生接下来的告知里,谭建华一个字也没听见,只知道高额的医药费成了最头疼的事,心里预计着逃走,可翻遍了她的书包和行李,找不到一点线索。
那是一个生命,一个无价的生命,高额的医疗费,高额的医疗费,他的脑子做着强烈的针扎。
“你进去看看小孩吧。”护士提醒了一句。
谭建华歪歪撞撞地走进病房,一身麻木、湿冷,沉痛地哭诉:“小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啊,叔叔上有老下有小,你得帮帮叔叔啊,你不帮叔叔,那谁来帮叔叔,那谁来帮叔叔啊。天啦,我从来没做过缺德事……”
李泽前来医院看望姑姑,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你快醒一醒,我该怎么办?”大叔一边擦眼泪,一边惊天动地地喊着,“快起来,我造了什么孽啊……”
大叔衣着如此简单而陈旧,一个富裕家庭也因此而有大变故,更何况一个普通家庭。
人越来越生不起病,看不起病,一个小型的感冒,在以前两三块钱能治好的病,如今却花上十几倍也不一定治得好。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天天搞国家发展、经济发展、社会化进程,搞来搞去把达官显贵的人搞了上去,却把老百姓搞了下去。
……
找了一整天,一整个晚上,向杨和许峰已走投无路,精力全无,似乎也接受了无望的状态。
许峰不愿回到闷闷的小屋,直接回了学校。
向杨像一个佝偻的老头,步履维艰地走在小区里,唯一的期望就是她已在家中。突然,他奋力跑回去,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既期待又恐慌失落。
他站在门口,钥匙悬在半空中,开与不开,在与不在。
突然门开了,小语笑脸盈盈:“杨子哥,站在门口干啥,我做了红烧土豆,快来尝尝。”
“闻着都香,小丫头厨艺飞涨。”向杨直奔沙发处,“小丫头,红烧土豆在哪儿?你跑哪儿去了?你不要躲猫猫了……”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向杨才恍然大悟,这是幻觉。
“向杨,你在哪?”
一个熟悉又厌烦的声音,向杨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找我何事?”
此时的汤元忍着脾气,笑哒哒地说:“我在附近吃饭,给你带了一份红烧肉。”
“汤元,分手后就不用再联系了。”向杨受不了女人一生气就说分手,气消后又要变回原样。
汤元放下身段,语气温和得不能再温柔,生怕激怒了他,可任凭自己怎么说好听的话,他只有冷冷地回应。
向杨软绵绵的倒在沙发上,忽然闻到一股奶香味,很熟悉的一种味道,这是小丫头留下的味道。
“向杨,我怀孕了。”
一句不大不小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耳朵里,向杨怀疑又是幻觉:“什么?你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挽回我,那一晚,我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你认为一个女大学生会拿名誉来开玩笑,你未必太看得起我了。”汤元无法忍受冒火的脾气,像他这样的男人,怕是没有女人能压住吧。
“我需要想一想。”向杨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老天,你在惩罚我吗?”
走在回校的路上,汤元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儿,心中的忐忑不安,心中的怨恨,像一股洪水汹涌而来。她蹲在路边上,哭得不能自已,大概哭累了,擦了擦眼睛,打电话给谭静。
“你跟他说了吗?”
“静儿,他不理我了,他彻底不理我了,还说我故意撒谎挽回他。”汤元的眼泪水一颗颗掉在脸上,“他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以为他不碰我,是因为骨子里在意我。”
谭静快气炸了,如果手上有一个手榴弹,定会将它扔向这个负心汉:“元元,这种王八蛋不要也罢。”
“可我该怎么办?”
听着这哭泣声,谭静心乱如麻,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给你去讨回公道。奶奶的熊,老娘今天非拔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张海一一边宽慰谭静,一边心平气和地说:“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劝人,会出大事的。”
挂了电话,拿上张海一的削笔刀,谭静凶巴巴地挥了挥刀:“这渣男,我不给他颜色看看,以为我们女生好欺负。”
“你这是找人打架,还是去元元的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怒火攻心。”张海一急忙从谭静手里拿下削笔刀,“我要陪你,才放心。”
“女生的事,你们男生也要听?”在走之前,谭静瞪着张海一说,“你们男人真是没几个好东西。”
“你不能以偏概全,还是你的眼光好,不管找男朋友还是找老公就应该找我这样的男人。”张海一嬉皮乐道。
“那是没有发生特大无奈事件。”谭静无心与他多说,可能女孩的心思比较受影响,突然对他都看出了端倪,“别跟着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张海一见女友跑远了,拿起画板,继续作画。
生活里,除了陪女友,画画就是他的一切。
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