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白世雄,见儿子并没有知错的意思,气得摔掉临近自己座位的盘子。白母肖淑贞,企图数落儿子,达到让他主动认错的目的,那白剑南就是一声不吭。诺诺觉察到了事情的异样,每每这个时候,平时可亲的家人,就会变成另一番样子,她决定还是去找香雪,避上一阵。
“诗雅已走五年,我们知道你孤独,你寂寞,可前面提到的几门亲事,你都这样借口,那样理由推了,此刻却有闲心,去招惹一个小尼姑!”
“我没有,你们爱信不信。”
剑南撂下碗筷就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想干什么,在他们眼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那样不可信。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他们逼到这里,与一群姑子住在一起。他不就是舍不得伤害一个小女孩的心吗?难道与她同处一室,就会生出他们想要的故事,真是可笑,他们到此刻,还沉迷于自己的小家小情,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吗?
白父气得胸口疼,淑贞边用手抚慰,边劝解,说什么只要不让儿子干那刀尖上舔血的事情,他在男女关系方面不检点,都不是什么大事。世雄气得推过夫人的手,说,她哪是安慰他,这是分明要把自己气死,自己儿子是缺少一个儿媳妇,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尼姑补位,更何况,他一直辛苦经营的名声,要是允了这桩婚事,邻里街坊就说他巧取豪夺,假公济私,整日吹嘘自己,每年为山上的姑子提供多少吃穿用度,到头来,却是给自己的儿子物色媳妇,这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死。
淑贞并不气恼,她反而道:
“老爷子,凡事不要光往坏处想,你想,自从诗雅五年前去世,咱剑南可曾对女人上过一点点心,咱为他选的那几位世家小姐,有传统的大家闺秀,也有上过西洋学堂的新潮姑娘,他都看不上,可现在他已经对女人,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所以,老头子,你抱孙子,还有把他永远绑到身边的愿望马上要实现了。”
世雄一听,确实如此,他说等他下山后,就让人打听适龄婚配的大户小姐,他这个年龄,是该为白家香火问题打算了。
香雪并不知道,白家餐桌上,曾发生过那不快的一幕,她只是心里有点畏怯,担心那白剑南又缠着他她,让她唱歌。
在这里伺候的另三名姑子,她们仅限于打扫、清洗,做饭,只有她是可以自由出入白家人的房间,那几位却如慧净所说,样貌并不出挑,才干也很普通,可是香雪还是反复告诉自己,阅尽人事的住持,她老人家一定有她的高明之处,越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越是藏着大智慧。
一日夜里,诺诺一直不肯睡,闹腾着让香雪讲鬼故事,身为空门人,理应心里除了佛,其他都是无,没办法,哄小小姐入睡,是她目前的工作,她还是把小时候姥姥讲的鬼故事,翻新修改后讲了出来,正讲到,“那秀才一觉醒来,方觉自己睡在大坟地时”,诺诺竟“啊啊啊”大叫,她一直认为,小孩是受到了惊吓,不曾想,诺诺扑到她怀里,说外面有蒙面大侠空中飞过。
香雪哪会相信小孩的胡话,她随意编造了原因,那孩子总算情绪稳定。
三分钟后,客房里传来了大叫声,她隐约觉得那是白老爷夫妇的房间,一种不祥之感席卷了她,难道真真的强盗进寺,她当时的唯一想法是,诺诺由她照顾,所以她会誓死守护她的安全。不大的房间,想藏身竟无处可藏,转来转去,唯有躲到床底下,可那与不藏又有何区别,她急得额头上都渗出汗珠,猛然间,她想到了院子里那口枯井,那口很隐蔽的枯井。
“诺诺,坏人来了,我们不要给爸爸他们添麻烦,让他们专心对付坏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