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过后，到了凌晨时分，到大浴场洗浴的人越来越少，有时甚至里面空无一人。另一个搓澡的中年女人胖姐，早已入睡，并且鼾声如雷。而夏小芙则躺在红色皮革包裹而成的单人床上，头枕着胳膊，脸对着充满潮气的墙，泪流不止。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婚礼是假的，面具是假的，通通是假的，夏小芙在心里默默地否定了一切，也否定了自己的未来。她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她好似被火焰烧尽了一切对爱情的渴望，心境淡漠地仅剩下所剩无几的自尊。

“搓澡！”

夏小芙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听声音似乎是身材不胖的年轻人。

“诶！来了！”夏小芙匆忙擦干眼泪，起身穿上拖鞋，拿着搓澡巾，一次性塑料床单还有毛巾，赶到搓澡间。

她不习惯穿的太少，相比另外一位的内衣内裤，她则是穿着白色半截袖T恤和一条长度到大腿中间的粉色短裤。

“要奶浴么？”夏小芙露出礼貌的一笑，问道。

平常的搓澡，如果另外加上牛奶，红酒或者其它的，是可以额外有提成的。但夏小芙这样说，只是走个惯例，她哪有心思想那些。欧绮合的音容笑貌，还有他那张面具，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总是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是幸运的，也是有骨气的，没有留恋，也没有不舍，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倘若真的没有留恋和不舍，那眼泪又是为谁而流呢？

“不用，直接搓就行。”夏小芙的第一位客人，是个身材瘦弱的女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时尚美丽，身上至少有三处纹身。

她躺在床上，等待着夏小芙的服务。

只见夏小芙先从脖子开始，温柔的，仔细地，轻搓着。她这一看就是个新手，因为有经验的不会这般，这即浪费时间，又消耗力气。

“你是新来的吧？”客人问道，她一张口有一股子烟味，声音也有些沙哑。

夏小芙看了她一眼，额头的一道疤很是显眼，她很快将眼神收回，回答说：“嗯，今天第一天上班。”

“我就说么，以前没有见过你。诶，你这么年轻，怎么来干这个了？”

“我……就想找份兼职。”哭的太久，说话都感觉到胸腔的疲乏，可面对爱唠嗑的客人，就算再不愿说话也要应付一下。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干这个活儿，多累啊，还熬夜，能挣几个钱，都不够吃喝的。”

夏小芙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没说什么。

当然是缺钱，不然怎么会来干这个。想想那一百万，自己就觉得压力山大，真不知道自己省吃俭用，什么时候能还上。

“诶，这让抽烟么？”

“应该不让吧，但这没别人，你要是想抽就抽吧。”

“谢了啊，妹子。”

客人到柜子里取了烟，一边抽，一边有意地和夏小芙套近乎。

她猛吸了两口，说道：“这年头，没啥也别没钱，尤其是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她再次猛吸两口，然后用手掐着烟说道：“你就说我吧，年轻的时候相信爱情，有特么什么用，流了两次，最后结了婚，啥也没混到，那特么混蛋王八蛋就特么找小三了。”

小三？夏小芙突然想到自己。如果那个女佣和欧绮合有着恋爱关系，那自己后来出现，自己不也是小三么，想到这，夏小芙像脸上涂了一层灰。

“诶，妹子，你现在有男朋友么？”

“没有。”夏小芙简短回答，她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见夏小芙表情有些压抑，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并不愿意多聊，那客人便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给客人搓完澡，夏小芙打扫过后，发现烟和火机还在一旁的收纳架上，她便到浴场里面寻找那女人，不料浴场里空无一人。她便又来到换衣室，不料那女人刚巧离开，只留下个背影。

夏小芙赶紧冲出去，直到大门口的马路牙子，她才追上那个女人，并呼哧带喘地将烟和火机递到那女人手中。

“你还特意跑出来了啊，丢那就丢那被，不是啥值钱玩意。”那女人颇感意外。

“既然看到了，就应该归还。”夏小芙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谢了啊！对了……”她伸手掏红色拎包外侧的兜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名片是说：“这是我名片，别干这个了，时间长都熬成黄脸婆了，也挣不到几个钱，不如来找我吧，上面有我电话，记得来找我啊。”说完，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夏小芙拿着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公关经理字样，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将名片扔到了垃圾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