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害人害己了。宝宝在我的肚子里,我保我自己的娃,管你什么事!”
“你怎么没害人害己了?你现在大量出血,万一血越出越多,引起血崩,抢救都来不及,这不是害己是什么?”
吴佩鸣说到这,停下了脚步,回头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感觉他的眼睛都红了,像是一头发了狠要保护崽子的狼。
他说:“万一你死了,你害你爷爷奶奶伤心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吴佩鸣的气势实在太强了,我不敢看他,低下头,也不敢言语。
他继续道:“好,退一万步说,就算宝宝被你强保下来了,可是我昨天听见你和你奶奶说宝宝已经只剩一个了。双胞胎,两个同时在你肚子里,一个已经坏了,一个又发育得那么迟缓,就算生下来,你敢保证你这个宝宝没有问题吗?你不是害了宝宝一辈子吗?你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只要宝宝能先保住,有了胎心,之后还会有很多检查。不健康的宝宝能查出来,那个时候我再打行不行。我只是想多给宝宝争取点机会。”
我的声音已经软弱到近似哀求。
或许是吴佩鸣听见我软下来了,他便也软了下来,温柔地责备道:“以你这么固执,你到时候会肯吗?你不会找更多借口来满足你内心想多给宝宝一点机会的想法?”
“我不会。”我脱口而出。
“你会。”吴佩鸣说得很坚定。
他将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轻声道:“宝宝啊,宝宝,你现在不过是个小芽,没有心跳没有思想。现在让你走也不算作孽,你也不痛苦。”
是啊,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宝宝始终留不住,再等几个星期他长出脑子有了思想,岂不是更痛苦。
吴佩鸣见我不做声,又拽起我的手往前走,边走边温柔道:“好妹妹不怕,三哥陪你去。宝宝虽然是你的,可是你丢了性命,三哥会难过一辈子,这如何不关我的事呢?”
我想说些什么辩驳,可是想来想去竟无言以对。
吴佩鸣对我的一丝特别,早在贵州的时候,我已经看出了端倪。
只是他一直痞痞的未认真说过,那我自然是装傻充愣。
可如今他摊到台面上来说,我该是及早拒绝的。
然而,我再一次装傻,不做声。
到了医院,吴佩鸣给我挂了急诊。
刚巧碰到的又是那天那个医生。
她看见我带着吴佩鸣过来了,于是问:“你想好了,一定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然后她瞥了一眼吴佩鸣道:“你是直系亲属?是孩子的爸爸?你也任由你老婆这样不管?”
吴佩鸣忙道:“哪能啊?我是带她来做人流的,总是大人更重要的。”
“这才像丈夫说的话嘛!”医生满意地开着单子。
“他不是……”我刚想解释,可是一抬眼看见吴佩鸣那个眼神,我也就不忍心打破他的臆想。
反正我都不认识这个医生,同她解不解释的根本无所谓。
“诺,拿着单子先去付费。付完费拿着发票去护士台约时间,估计今天下午应该能排上,毕竟我上面给你写了‘急’。”
吴佩鸣接过单子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然后又拽着我出来,贴心地将我扶到座椅上坐下,再自己跑去排队付费。
看着他这样为我前前后后的忙碌,我第一次开始想何用了。
若是他在,会不会比吴佩鸣更紧张呢?
我看见吴佩鸣付完钱后,冲我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去了护士台。
可没一会儿他又拿着一张护士开的发票,再次跑去排队付款。
我有点奇怪,便走过去问他。
原来护士告诉他,医生单子上写的是急,不是紧急,所以明天做也来得及。这样的话我还有机会选择做无痛,明天早上空腹过来就行。
吴佩鸣不想我吃苦头,所以自然选了无痛。护士便开了单子让他来付全麻的钱。
他看付款队伍很长,又贴心地叫我去旁边坐着等他。
等一切都弄好了以后,他便说请我去吃午饭。
带着我出门便打了辆出租,一上车便似乎熟门熟路地对司机说了要去的饭店地址。
我很好奇地问:“三哥,你以前来过上海?”
“没有。”
也是。他都昏迷了十几年了,就算来过,他哪还能保证这饭店现在还在呀。
“我刚才排队付款的时候,网上搜了一下。这家餐厅的口碑很不错,环境好,口味好。”
吴佩鸣边说边将刚才付款的单子,预约的单子,注意事项的单子一张张地整理整齐后,交到我的手上。
他嘱咐道:“约了明天早上8:45的手上,但是护士说,你要早点来。我明天去你家接你。你记得今晚八点之后不能进食,十点之后不能进水。还有万一在手术前有大量出血不止的情况,要即刻来医院。反正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哼了一声道:“大量出血?一会儿么说我血出的不多,一会儿么又说我危险。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出了很多了,还说能拖到明天做手术,我觉得根本没他们说的那么吓人。我就应该继续保的!”
“好了,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问了那个产科的护士,她说像平时月经的量不算多,不用来。要是翻月经的量一两倍就得赶紧到医院了,也别管什么预约不预约了,他们会赶紧给做手术的。就是可能要吃点苦头,不能做无痛的了。”
吴佩鸣的这话让我心中暗暗吃惊。
他一个大男人,连这些都替我问了,还真是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