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静自持的黑衣人们,睁大一双双死鱼眼?,面对穆家家主突然的猝世,和头一次活着走下四方高台的穆家长媳,此时惊慌失措,全然没了方寸。
而原本悲痛欲绝的穆博衍突地神情一变,哀伤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焦急,一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平安无事,只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便放开了搀扶母亲的手,心疼冲向她。
“小芷,你没事吧?”
白芷恍惚中抬眼,想起无动于衷的博衍,再看此时心焦担忧的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你是冗余?”
冗余点点头,只因为对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而满心欢喜,“和他共用身体这么久,你是第一个,一眼就分辨出我们的人。”
“你果然也是喜欢我的吧。”
白芷失笑,心口却蓦地一痛,她知道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是寄居在身体里的千年厉煞,对她与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惩罚。
不觉头痛,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专治她的对鬼恐惧症吧?直接鬼上身了,她怕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一提起这个,白芷就牙疼,却不得不再次声明,“我已是穆家长媳,是你已逝大哥穆子清的妻子,便是你的嫂子。”
“你是穆博衍的嫂子,”冗余却笑,神色诡异,“不是我冗余的嫂子。”
一旁的美妇已经粉脸微怒,“岂有此理,穆家灵堂,是你们二人可以放肆言语的地方吗?”
“你个邪魔外道,不知用了什么阴损法子,占着博衍的身体!”
“而你,侥幸走下四方高台的女人,以为这是幸事吗?呵呵,”她冷冷一笑,转而指着白芷,“被千年厉煞那个老怪物看上,你就等着绝望痛苦吧。穆家不过被他缠上,千年来就要不断重复着失长子,献人命的噩运,你以为你能好受?”
“好不好受,”白芷挑眉,“我都活着走下了四方高台。所以,该你们履行约定,给我穆家长媳该有的待遇了。”
“白日做梦!”美妇旗袍上黑红的食人花,摇曳着似乎要从她身上活起来,将白芷食之无骨,“不过是个卑劣的女人,献祭的容器,真敢觊觎穆家长媳之位,哪怕子清已逝,你仍连提脚都不配!”
配合她的言语,灵堂两边的黑衣人,各个神色轻蔑,看白芷的脸色像是看笑话。
“姑娘,”抱着丈夫的尸体,神色怅然若失的穆家家主夫人慕雅雪,也就是穆博衍的母亲,白发苍苍,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言辞却掷地有声,“穆家家主已逝,次子性情不稳,盘根错节的穆家必会大乱,不少有心之人都会觊觎这块肥肉,想要分食一口。”
“而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娘参与进来,势力交锋里,你肯定连骨头都不会剩。所以,离开穆家吧。”
“既然你活着从四方高台走下,穆家自会给你丰厚的条件补偿你,只是穆家长媳的身份,你就不要宵想了!”
“穆家,”白芷从鼻子里轻嗤一声,“从宋明时期就盘踞至今的世家大族,如今家大业大,面上只是掌管第一经济集团穆氏企业的家族,实际上和国内高层的政治军事,都分割不开的庞然大物,竟只是一群言而无信的小人。”
要是白芷自己,只要你们给钱给势,穆家长媳我才不稀罕,可是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快穿任务之一——成为名正言顺的穆家长媳,不然她才懒得和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怪物们打交道,更不会容忍自己成为冥婚的主角!
这句话,像是添进油锅里的一把火,轻易把黑衣人们都激怒了,他们面目森冷,看着大放厥词的小女孩,心里已经想了千万种惩治她的法子,各个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让她人间蒸发。
白芷当然明白这些视线里隐含的晦涩,可她面不改色,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一个小姑娘,是不知道你们和千年厉煞如何形成这种关系,但你们的又恨又惧,我亲眼所见。而现在,他就寄居在我的身体里,不怕千年厉煞的报复,你们尽可以放马过来。”
“笑话!”美妇冷然,很显然白芷在高台上经历的一切,包括所见所闻,都是通灵术的功劳,旁人却是不知晓的,只当她运气好,没有入厉煞的眼,才免于一死。
所以美妇有恃无恐,“就你这幅小身板,能承受千年厉煞累积的滔天怨气?不过是侥幸……”
“我知道能活着走下四方高台是我侥幸,不用你一再声明,”白芷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但你又如何断定,千年厉煞在我的身体里,不是我的另一侥幸?”
“还有你们就不用你们的脑子想想,为什么那么多任的新娘都死了,只我活着,就仅仅凭借的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