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好,换了一身和博衍早晨同种款式的格子睡衣,自觉舒服方便很多,候在大厅看电视的穆博衍,转头看她一眼,视线在她身上的格子睡衣上顿了顿,突然愣了。
“额,怎么了?”白芷有些尴尬,“这件衣服穿着很奇怪吗?”
“不不不,”博衍摇头起身,“你穿着很适合,也很好看。”
“之前那间主卧,你最好不要接着住了。一楼有间我刚收拾好的客房,你不嫌弃,可以住那。”
“怎么会嫌弃,能让我安心清净睡到天亮,不再午夜惊醒的,就是好房间。”
“那就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等白芷回答,穆博衍就飞快进了自己的房间,那背影竟有点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白芷一头雾水,只得照着他之前的指示,进了另一间客房。
客房布置是和客厅一致的极简欧式风格,没有毛绒公仔,也没有白鸟羽毛织就的地毯,一切都简洁明了,而这一觉,也安安宁宁地睡到日上三竿。
期间,万籁俱寂,床垫柔软,睡得不要太好哦,跟前一夜的血腥暴力,不可同日而语,只言一天一地。
等她洗漱完毕,别墅里早已没了穆博衍的身影,想是他已经早去上班了,桌上的早餐也彻底凉了,她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对付着吃了。
整顿衣裳起敛容,实在闲得发闷,她略做思量,对于晚上即将参加的冥婚阴礼,还是决定做一番思想准备,于是抬脚,一步三回头上了三楼的家庭影院,摩拳擦掌,要重来一波骚操作。
等她吓得屁滚尿流,勉强能站着下楼,才抖着手,老老实实关了投影仪,临关前,突然从败落老井中扭扭捏捏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还吓了她一大跳。
“阿弥陀佛,诸神退散。”念着自创的咒语,白芷嘀嘀咕咕,两股发抖,颤颤巍巍下了楼,一挨到沙发边,就没骨头一样,像是一块摊饼摊上去。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白芷迷迷糊糊睡去,而穆博衍风尘卜卜地回了家,他冷眼看着,睡在沙发上,眉头轻蹙,毫无防备的小女孩。
看了许久,突然低低地叹息一声,“对不起。”
而下一秒,他神色一变,就复又温吞雅致的模样,“小芷,小芷,时间到了,我们该去主宅了。”
白芷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回来了,那便走吧。”
博衍一震,眉头深锁,用力甩了甩头,镇定的神色却有些冷了,“那便快些吧。”
于是,跑车疾风一样一路飞驰,一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一半,就到了古宅林立的穆家老宅。
冷月如弯刀,一半刮人肠。
白芷下了跑车,站在清冷月光下,越发阴森的老宅前,看着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等着她羊入虎口的古老宅院,轻轻地眨了眨眼,笑眼弯弯如月牙,梨涡清浅,是个极无邪的笑。
与森森古宅,形成强烈对比,一旁的穆博衍几乎看呆了眼,可那笑昙花一现,终将淹没在千年的仇怨里。
走进老宅,依旧古色古香,韵味深邃,白芷由穆博衍领着,到了后宅。
那是宛如灵堂的布置,昏黄的烛光摇曳,被阴风在墙上鼓吹出鬼影重重的气氛,两边围满了一身黑衣,神情冷酷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一见她进来,都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直直盯着她。
无端给她一种被一群血肉公仔盯视的重现感。
她神色一肃,刚准备偷偷打个寒战,突地从人群里走出四位古时女婢打扮,只是具是黑衣的少女,走上来,恭敬冲她行了一礼,就半推半拉她往灵堂深处走。
她无措地回头寻求安全感,就见穆博衍站在正中间,目光冷冷地目送她,而他身侧一身纯黑斜扣旗袍,只在裙裾处绣了一株攀岩的黑红食人花,妩媚如妖的美妇,正挽着他的手臂,好不亲密。
这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白芷想,她这头小白兔,掉进狼群里,是别想全须全尾地出去了。
而到了灵堂的内室,白芷才发现别有洞天,是间一看就年代久远,而且绝对是古时真迹的厢房,摆设具是古董,保存着时代的历史感,又精致不陈旧,而雕花的古木床上,摆着一套精美绝伦的凤冠霞帔。
有头戴的凤冠,脸遮的红方巾,上身内穿的红娟衫,外套的绣花红袍,颈套的项圈天官锁,胸挂的照妖镜,肩披的霞帔,肩上挎的子孙袋,手臂缠的“定手银”,下身着的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
那鲜艳的红,铺天的喜意,几乎要灼伤进人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