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徒步慢慢走着,上林苑在渭水南岸,长乐宫西北部,出了太子殿,他们二人就往北边去了。刘盈觉得庆幸有这么个随从可以说说话,换了别人是不敢和他这么近距离说话的,一来皇后不允许,二来身份地位不一样。安舍人已经五十来岁了,原是梁地人,汉七年的时候,刘邦率大军从平城撤回关中的途中,安舍人便投靠了刘邦,刘邦以他为中涓身份跟随回到长安,之后便把安舍人调给太子使用,一直到现在。安舍人像是父亲一般关怀着小太子刘盈。
刘盈与他走了一会儿,抬头向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耸的亭子,依旧是四角外翘着,亭子周围伫立着早已凋落了树叶的大树,尽头处还有一个木制的围栏,走近一看,亭子上赫然写着‘契缘亭’,他又一望,亭子连通着长乐宫的阁道,难怪了,长乐宫这么大,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个亭子?
他好像并未从此道上走动过,所以显得有些好奇,侧着脑袋继续向这个亭子靠近,安德录紧随其后。
亭子里有石凳,几案和茶水,好像有人每天都会来这里坐坐,刘盈找了个位子坐下了,他要在这里稍作休息再去上林苑。
刘盈十分喜悦而又好奇,说道,“几次走长乐宫,未见此处多了个亭子,不过的确是个喝茶聊天的好地方。”刘盈伸着脑袋边向四处观望着美景边对安德录说。
安德录点头,他知道是谁刚建立的亭子,“殿下,此亭是皇后娘娘命人修建的,说是此处寂静祥和,无人打扰,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刘盈翘着嘴,挑挑眉梢,笑了笑,“原来是母后,不错啊,以后我也可以来此处静心了。”
他们方说得起劲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深色褐衣的女宫人,慌忙而又遮面,好似伤心哭着。刘盈闻声起身,想要拦下她一问究竟,站在亭子正当中预备安慰此人,不料这个女宫人迅速的跑过来,由于她低头伤心哭泣,并未看到亭子里有人,就在和刘盈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有人,但是并未停下来,却只是粗声粗气慌里慌张又带些气愤的说了一句“闪开”,就把刘盈一下子从亭子当中推到一边,自己看也不看一眼又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被推在一边的刘盈看着她匆忙的跑开,只觉得那样熟悉,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和她熟悉的味道,他对她很好奇,没太注意自己倒在地上,却使劲儿的想着女子仿佛见过,呢喃着,“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刘盈敲敲自己的脑袋,可还是想不起来。
站在旁边的安德录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很是气愤,没有人敢对太子如此无礼,安德录没来得及对那个女宫人进行训斥,就见她一阵风似地慌忙跑开了,安德录指着女子愤怒而尴尬的说:“她她她……”她已经跑远了。
安德录又一眼望着刘盈,他在看已经远去的女宫人。
不知是想起来刚才的不小心,还是受了什么力一样,已经远去的宫女却回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的跑走了。
看着看着,刘盈大笑起来,满是惊喜,“原来是她。”
她就是荆倾,当日,荆倾也是心情沉重的遇见了刘盈,但是和今日一样,还是并未正面见到彼此的脸,只是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似曾相识的感觉。
安德录扶起刘盈,看了看女子远去的背影,刘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移步正要和安德录动身去上林苑,无意间一个闪闪的东西映入眼帘,刘盈弯身捡起来,却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耳环,他知道定是刚才那位女子不小心落下的,他挑了挑眉,翘了翘嘴,然后把那个耳环小心放入衣袖中,又看看她远去的方向,他觉得他们还会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