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这个硕大的皇宫,为宫廷披上薄薄的乌纱。
一弯弦月寂静高挂天际,宫院中点着数盏微黄的宫灯,那石子小径上透着月光穿过树叶洒下来的光,夜里静悄悄的,什么声儿也无,冷冷凄凄,萧萧肃肃。宫廷里又是只有忙碌转班的宫人,他们快速的交接班,然后又快速的恢复原时的寂静和良好的宫廷秩序,在这黑夜里守卫皇宫。
夜虽然很深了,但是心中惆怅的人终是睡不着。
长信宫,一如往昔的安静,除了吕后和几个守夜的女宫人,别无其他。大殿内还是只有烛火独自妖娆着,在几席冷风的吹动下摇曳着,好似这殿内的一切也跟着摇曳起来,殿里的寂静颇有几分悲戚感伤。
吕后没有睡下,散着青丝,带着疲倦的面容坐在榻前,头侧倚着床栏,眼睛无神的一动不动的瞧着一处。门还没有关上,冷冷的一阵风吹来又让她打了个喷嚏,许是有些感冒了,吕后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了。
转身看见冷冷的寝宫,背靠着门,门的冰凉倾注了整个脊背,顿时心底有些凄凉。眼睛有些湿润,她在矛盾,为什么想恨刘邦的时候恨不起来,为什么不想恨他的时候,他却做着让她心底愤恨的事情。
“皇帝啊,我该怎样对你?”吕后想着就小声呢喃起来。
她偶然看见刘邦的披风还挂在衣架上,移步到衣架前,抬起手来想要捧起他的披风。可是手刚快要触碰到披风却停止了接触它,手又缩了回来,看着眼前刘邦的东西,吕后觉得那么熟悉又陌生,又是一股子眼泪儿流下来。忽然笑了起来,对着披风自言自语着,“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我该怎样去对你。”她发泄似的亮堂堂的又大笑了两声。
她低头苦笑着,苦笑她的空虚的后位,苦笑她不被刘邦喜欢的无奈,苦笑她徒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只能孤独,苦笑她放不下对刘邦还有一丝的眷恋。
她停止了苦笑和抽泣,看着披风,将它拿起在手中,转身来到窗前,她将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原地转了个圈看了看,又笑了抬手将窗户支起来,外面黑漆漆的一切尽收眼底,迎面就吹来一阵风,她不躲开,想要这风将她吹醒,就闭起眼睛享受着风的狂烈袭击,发丝被风吹得一片混乱也不管,反而露出掩盖着伤悲的笑容。
风停了,她也睁开眼睛,还是无神的看着黑夜,她想都不用想,刘邦此时不在戚姬那里就在管夫人那里,说不定此时他们正行着鱼水之欢呢,说不定她正搂着刘邦的脖子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比如离间父子,离间夫妻,又或者是其他一些比这更加可怕的话。一想起戚姬鼓动皇帝易位储君之事,吕后收起了那些女子柔肠脆弱的笑容,紧紧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又现杀戮之气,她不能叫其他女人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毁于一旦,绝不可能。
手指握成拳,咯吱咯吱作响,将手一下拍在墙壁上。
“无论是谁,本宫决不允许危及太子。”吕后恨恨的说道,冷风讲这话吹散在夜空之中。
忽然,窗下走过一个人,吕后来不及跟随他的脚步,身子倾出窗外匆匆看了一眼,向着那个人的方向喊去,“谁?”
那人已经站在门口了,‘咚咚咚’,敲了敲门,传来莺莺之语,“母后,是我。”
吕后一喜,赶紧去开门,“阿元。”
原来是鲁元公主,一身睡衣模样的打扮,想必是睡下又起来的缘故,她从外面进来,向吕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