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夫人听到一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吓得面容一阵白一阵黑,忽觉后背凉嗖嗖的。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口干舌燥,脑子一片空白,眼珠子不停地转了转,自咐着:她终究是知道了么?汤药,她是来鸩杀我的么?不要,我不要死。
许是杯弓蛇影,许是过度紧张,许是做贼心虚,竟将心里想的完全以行为展现出来,双手向戴青乱摆着,胡言乱语惊惧道,“不要,我不喝,别过来,别过来,我有帝裔了,你们休想让我死。”管夫人像是疯了一般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角,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摇着头,眼神中又出现了恐惧不安,竟生生的逼出了泪花,噙在眼眶里。
戴青觉得好生奇怪,皇后只是叫她来送汤药,管夫人为何这般害怕,皇后没说现在就要对付管夫人,她的这般反常表现叫戴青着实琢磨不透管夫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管夫人定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才这样害怕的。戴青略一沉思,径直跟着管夫人到了墙角,蹲下来看着捂着嘴巴的管夫人。
看见管夫人眼里满是恐惧。
“夫人怎么了?”戴青将手放在管夫人胳膊上轻问。
“你走开,我不要死。”管夫人怒瞪着双眸依旧胡言乱语,一把甩开戴青的手,戴青差点被她甩在地上,还好身后的宫女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戴青,戴青转头对宫女笑笑,站起来。
“夫人还是乖乖的喝汤吧,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戴青不管她的疯样子,说话间就从身后宫女手里端来汤药,半躬着身故作恭敬的递给管夫人。
婵心一步跑过来拦着,哭求戴青,“戴姑娘不要啊……”
管夫人趁着这个空挡,伸出一只手猛的将戴青手里的汤药打翻在地。
“夫人你……”戴青完全搞不明白这主仆二人在玩什么把戏,打翻皇后送的药,戴青对管夫人有些生气,怒冲冲的看着墙角处畏缩的管夫人。再看看抓着她手的婵心,婵心泪流满面一副恐惧和哀求,遂而放开戴青的手,低下头一言不语。
管夫人依旧蜷缩墙角惊恐万分的看着戴青,戴青对她没有办法,沉着脸看着管夫人。
管夫人不是怀疑汤药里有毒么,那么洒在地上肯定会发生变化的,肯定毒药会将地面腐蚀。管夫人一直惶遽的观察着地面,可是没有出现毒药的迹象,这才知道自己做贼心虚了,以至于引起这场误会,原本紧张的心开始放松下来,呼吸也慢慢转为正常了,花容失色的脸才渐渐有了放松。
“夫人以为汤药有毒?”戴青瞧着管夫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汤药,便觉得她肯定是对皇后送来的汤药产生心理上的怀疑,于是疑惑着反问她。
看着戴青一直疑惑而阴冷的看着自己,越发觉得戴青的话语都有些像是带着吕后不可亵渎的威严和刚毅,越发叫管夫人更加害怕。管夫人尴尬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心虚了,眼睛闪躲的看了一眼戴青,硬着头皮吞吐道,“戴、戴青啊,可能刚才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心神有些混乱,皇后的汤药,我在这里谢谢她了。”管夫人只得四处找理由,也不知道能否骗过戴青,话罢便埋低了头,窘着脸,自己感觉理由十分牵强。
戴青‘哦’了一声,似信非信的瞧着她,从管夫人眼角无意间流露出的闪躲中,戴青觉得管夫人说谎了,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上次的教训不至于这么怕吧。
戴青重又弯腰,伸手将地上的管夫人给扶起来,“汤药已经撒了,戴青会叫人再做一碗送过来,夫人休息吧。对了,明日匈奴使臣就要启程了,多谢夫人几日来的配合,戴青告辞,夫人珍重。”
刚移三步,管夫人叫住她问,“皇后什么时候将配玺和绶带还我?”
戴青转过身来,笑意中不失嘲讽似的道,“时辰到了自会还给夫人,身外之物那么重要么?”
留下这句寒酸话,戴青走了。
管夫人白了一眼已走远的戴青,‘切’的一声不屑一顾。回身过来瞧见婵心带着人收拾着打翻的汤药,管夫人这才真后悔刚才的行为,都怪自己没搞清楚状况竟在皇后的丫头面前失态了,戴青定会将看到的说给皇后听,皇后定会笑话她。管夫人仿佛此时有些自安,也好,笑话她总比折磨她好百倍。
戴青回去果真将看到的事情说给皇后,皇后听罢轻蔑一笑,“没出息的女人,一副汤药就怕了?定是上次吸取教训,料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皇后对管夫人的表现很满意,认为管夫人是因为上次的事才这样。可是在管夫人觉得自己应该加紧速度‘办事’了,这么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再不反抗,也许某一天真会被皇后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