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管岫岩走后没多久,刘邦便心下一咯噔立刻反悔刚才之意。恼得双手‘啪’的一拍,悔得直摇头踱起步来。心想刚才既然叫管岫岩去看他姐姐,那么定会将让他去雁门的事告诉给他姐姐,且会让他姐姐来向刘邦求情,刘邦觉得管夫人一定会来找自己。她一定会来的,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刘邦成天听她念叨着,感到很烦,如今她定会为了弟弟的事又来烦他,假若告诉实情又怕她没脑子的怨恨起皇后来,刘邦不得不想个办法来躲避她。想着管夫人就是怕皇后一个人,自己若是去了皇后那里,那么她再怎么胡闹也不敢去长信宫瞎闹。于是吃了晚膳就早早的去了长信宫。
皇后也是刚刚用膳完毕,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将外身的宽厚风袍解下,一看殿里冷冷清清的便嘴里念叨一句,“戴青怎么还不回来?”往常自己做什么事都有戴青陪着,就连铺床也是戴青帮着弄,如今叫戴青去建成候府走一趟,代自己为吕灵上柱香,怎么她走的没影儿了?
两床被子安静的窝在榻角里,吕后吹灭两盏烛火,刚铺好了床卸下发簪,坐在榻边预备解衣睡觉,忽听得外边一个小宫女轻叩门扉,透着薄窗莺莺道,“娘娘,皇上来了。”
听刘邦来了,吕后心下一喜,喜悦之情跃上眉梢,从榻上站起来鞋都没穿便急着就往门外走,还不到门口的一半,门‘吱呀’一声开了,顿时灌进来一股冷风,迎面刮得吕后满头乌发飘飞,倒是一时间飘逸的很。刘邦披着黑色风袍进来,背后一股风吹得他也打个冷颤,急忙关好门,冻得又连打两个喷嚏,搓着手取暖。看见皇后有往外走的意思,刘邦边卸风袍边说,“皇后要出去吗?”
接过刘邦手里卸下的风袍,挂在旁边的架子上,笑道,“没有,听说皇上要来,起身欲要迎接,陛下就进来了。吃过饭了吗?”
刘邦点点头便径自往里边走,坐在了刚刚铺好床铺的榻上,榻边吕后刚坐过还有些暖和,刘邦便将手放在吕后刚才坐着的位置,朝吕后笑了笑。吕后亦笑了,转身去了内屋取来一个暖手的炉子给了刘邦暖着,刘邦笑着接过暖在手里。一会儿就没了声儿,眼睛发愣一般紧紧盯着一处不语,呼着粗气。
见他如此模样,吕后也坐到了榻边,拉起刘邦的一只手攥在胸口,“陛下为何蹙眉了?遇到难事了?”
刘邦轻‘哦’一下,活泛了眼珠子赶紧说,“没有,连日来处理政事,许是累了。”
吕后信服的点点头,给他捏着胳膊和肩膀处。
刘邦扬起脖子往左右瞧瞧,瞅了大半天才问,“这两日怎么不见戴青陪着你,她去哪里了?”
吕后‘呃’了一下,没想到皇帝突然问到了戴青,知道戴青去了建成候府处理吕灵的事,这几日为了吕灵的事,帝后闹得不是很愉快,想要避免关于吕灵的话题,可一时没想出来好借口,只得攥紧了刘邦的手,小心谨慎的瞧着刘邦的脸色期期艾艾起来,“她、她、她去了哥哥府中帮臣妾给吕灵上香,陛下……生气么?”
刘邦先是一愣便呵呵一笑,放下暖手炉子,反将她的手握在怀里,知道皇后不愿多提及吕灵,以免自己心里多想,于是笑说,“该是去上香,朕怎会怪呢?朕未和吕灵有过交道,不知其人如何,只是既已身死,便无需太过悲痛。人啊,都要落叶归根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吕后心怀愧疚心怀感激的对刘邦笑了笑,看了看窗户的方向,外面正敲响了三更的钟鼓,对刘邦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刘邦放开握着吕后的手,脱掉靴子就上床睡去了。吕后嘟嘟嘴,也上床睡去了,二人各自背对着彼此,谁也没有立刻睡去,都是大睁着眼,各自想着事情,吹灭了蜡烛,甚是安静极了。
管夫人倒是为了弟弟的事很上心,再细细想了一遍弟弟的话,又思忖了一番雁门郡的形势便觉得弟弟果真不能赴任雁门。在自己宫中和弟弟用过膳后,弟弟去了后堂休息,管夫人则坐立不安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刘邦的身影,想着刘邦是不会来了。弟弟只有三日的时间便要远走雁门郡,若是三日都见不到刘邦岂不是坏了弟弟的事?管夫人不敢麻痹大意,立即决定去找刘邦,想着刘邦应该会在戚夫人的鱼藻宫,便带着婵心直奔着鱼藻宫去了。管夫人以前也常来鱼藻宫,那些宫女们见了她便也没拦着,就让她随便闯入鱼藻宫内殿,找到了戚夫人的住处,却发现只有戚夫人一个人。
看见管夫人大晚上的忽然驾临,倒是戚夫人来了兴趣,兴冲冲的走下大殿刚要开口,管夫人却目光凶凶的急问,“皇上呢?皇上没来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