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姬听罢圆滑的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细细思忖良久,未在意棋盘上的棋局便随意的将棋子放在棋盘一处,竟不知自己实际已赢了一局。忽然心下一亮计上心头,喜悦跃然脸上,却不敢表露过多便偷瞥一眼一脸愁闷的刘邦,知他不愿后宫参与政事,一想此计可能有助于如意便冒着胆子试探道,“臣妾、臣妾心中有一人选。”
刘邦没太在意戚姬会有想法,心底也未准备要接纳她的想法,索性也没心思下棋,便叫她顺便说来一听。
戚姬倒是一本正色道,“贺兰乃一个小县,自不必派什么大将军前去。郭亭将军本守榆林,现在代守贺兰且加固堡垒,想必没什么大碍。”故作沉思一下,接着又特意看了一眼正在等她说话的皇帝,抛砖引玉自己的想法,“何不派太子去呢?”
“太子?”刘邦固然惊诧的顺口而出,根本没想过要刘盈去守卫贺兰,顿时一副疑惑之样。细细思忖良久盯着戚姬告劝,“太子年岁尚轻,不曾经历过刀戈战马之事,更无任何军事战斗经验,若是稍有不慎……”说到此处,刘邦大概明白戚姬的话,目光冷然严肃的看着她侧身小声秘问,“你另有打算?”
戚姬却一副坦然镇定自若,“陛下错了,正是太子年轻,才是显示他猛虎精神之时。太子不曾带兵,所以才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历练,难不成要太子做个儒生,空讲大道理而守天下么?四封之内不免有数个诸侯异心,陛下若百年之后如何叫儒雅气息的太子去镇压诸侯呢?陛下不曾听闻古时君主的儿子们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么?赵武灵王原先太子赵章十五岁便随主父攻城略地,先赵王张耳之子张敖,他不是在章邯围困巨鹿时向北收集军卒要救援巨鹿城中的父亲么?何况太子乃一国储君,守卫小小的贺兰难道会被吓得退缩么?如果守卫不了贺兰,又凭什么做储君呢?”
刘邦并不感到庆幸,一下便想到春秋时的晋献公太子申生,也是由于出外带兵遭遇横祸,如今刘盈的遭遇与申生何其相似。刘邦知道戚姬心急想要除掉太子,对于戚姬此说,刘邦并未生气,反替戚姬分析道,“太子,国之栋也,承嗣社稷。君行,太子居,以监国也;君行,太子从,以抚军也。今朕居而太子行,未有此也。众人皆明了此说,朕如何交代天下,朕又不是晋献公,太子亦不是申生,且太子有皇后保驾,此举不易也。”
戚姬哑然良久,奋力辩道,“古时成法如何捆束今日之事,开国不易,四封之内并不平静,有能者而用之。贺兰遭寇,陛下无将可遣,难道太子忍心贺兰拱手被让于匈奴蛮狄么?储君一事已有争议,太子如何不展示自己护卫山河的才能从而赢得众臣亲睐呢?”
如此一说,刘邦越是疑惑起来,戚姬如此说却句句都是为太子好。刘邦疑惑而不相信的盯着戚姬,“夫人究竟如何想法?朕猜不透。”
戚姬不敢放松,趁势而问,“陛下究竟遣太子否?”
殿内无声半晌,只闻沉闷气息,良久才闻刘邦底气不足承诺,“朕且试试看。”
戚姬笑容跃然脸上,抓着刘邦的手,“陛下勉之矣。”刘邦苦笑一下,大叹一口气,嘱咐戚姬,“如意当收敛顽皮习性。”
“自是,妾当教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