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太子殿一直修养着的戴青终于渐渐好起来,刚下榻时略感头晕,稍停一会儿便再无甚大碍。殿外日头甚好,暖暖的光亮射进大殿,戴青出殿扭头一看却发现殿门上赫然写着’太子殿‘三个纂字,便思忖当时自己下水后冻得什么也不知道,昏厥之后的事完全没印象,看来是被安德录救回来的。戴青被太子殿的宫人搀扶着在院内走动活络筋骨,院落里的梅花开得正浓,繁枝满花束,简直开到墙外去。戴青微露笑意,走过梅树边,轻嗅着梅香。猛然想起了太子,依稀记得自己昏厥前太子跳进明渠游向自己,喊着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太子下水救自己一事是肯定的。戴青直起嗅梅香的身子,问了问身旁的宫人,太子现在在哪里,身子如何了?皇后知道自己在这儿么?皇后和皇上可曾问起什么,说些什么,可有埋怨过?宫人告诉她,昨儿个皇后娘娘过来看太子的时候,也到偏殿看过戴青,只是那时候戴青身子发烧,头晕晕的,喝下汤药后便昏昏沉沉的睡去,连她自己在哪里都没搞清。皇上从太子出事后来过两次,后来朝廷上的事情过于繁忙,就很少过来。还说,当日来到太子殿后,皇帝责怪太子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不该忘记自己的太子身份冒险跳进冬日的明渠。
戴青听后,对此有些惭愧。当时只想着用这个方式就可以让太子去贺兰的计划泡汤,倒是应该想到皇帝定会为此勃然大怒的责怪太子。戴青拽了拽披在身上的风衣。宫人说,皇后娘娘让戴青将身子养好后再回长信宫做事,戴青略感欣喜的点了点头。随手折下一枝梅花把玩,问宫人太子现在何处,身子可有养好?宫人说,太子昨日身子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傍晚时分还去偏殿看过戴青,戴青无意识昏沉沉的睡着。今儿个早上,太子起个大早,和安舍人去上林苑跑了几圈马,锻炼身子,现在就在东厢房练字。戴青心甜的划过一丝笑容,觉得太子对她好。于是让宫人带路随自己去找太子,想对太子说声谢谢。
东厢房内。刘盈在一卷翻开的竹简上练习纂体字,时有几声咳嗽,安德录陪侍一边,为太子倒茶水,看着太子写的一手好字,啧啧称赞太子的笔法高超,“太子书法堪比秦时李斯嘞。”刘盈笑了笑,习惯了这种奉承。安德录的奉承却让刘盈没有半点厌恶,许是安德录了解他,他也将安德录当为知心的朋友。
门外立着一个小宦官,说是戴青来了。
太子停笔看了看安德录,便吩咐让戴青进来,依旧练习着纂体字,却早已心不在焉。有些事,太子心中自然明了。
戴青进来便环视着东厢房,东厢房内不算明亮且简单朴素,殿里有火炉,倒也温馨暖和,房内右侧放着太子闲暇时的乐器用具,琴筝鼓埙等,房内左边墙上挂着两幅纂体字的丝帛,上各曰‘博学笃志’与‘厚德载物’。看见太子在练字,戴青凑上前看了看,笑着啧啧称赞笔法极妙,“前时皇后所写纂体字,奴婢已觉得好看,今日再见太子所写,更是好看嘞。”
太子客气的笑了笑,停下笔,问了问戴青的身子怎样,头还晕否。戴青心里如蜜,脸上幸福的像春天的花儿,直说身子已无大碍,明日就可以回长信宫了。话罢便特意的跪拜太子谢大恩,“戴青谢太子救命之恩。”
太子忙将她扶起,“那日情形,是谁都会救你的。明渠边的基台不稳,年久失修,以后应少往那里去。”“嗯。”戴青笑着点点头。太子一挥手,安德录便领着殿里的宫人下去了,关上门,在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