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飞雪连着飘逸了数日,竟将整个关中生生的披上了白色的棉衣一样,银装素裹玉琼世界,一片纯净的白。村落中的炊烟邀舞于飞雪,炊烟绕着飞雪灵动的翻腾于空,飞雪顽皮的绕过炊烟轻盈坠地,和谐安静。
雪里一骑极速奔驰,正从赵国往关中长安的方向赶来。马上的男子衣衫褴褛,神情焦灼,不时回头看身后有无骑兵追来,一刻不敢放松的策马扬鞭飞奔着。到了黄河蒲坂津渡口,男子已冻得嘴唇发紫却亦不敢懈怠,时时回看后边确定无有人追,便慌忙准备渡河,却见水流结了不薄不厚的冰,男子不敢大意,于是舍马,舟船载渡过了黄河,并无驻地休息片刻便步行小跑往关中而去。整一日时间便已到都城长安,男子一日夜无有进食却也不敢在街面上多有停歇,不敢充饥止渴,就连行头也没换一身便大汗淋漓的直奔皇宫。盏茶功夫便已到了长安东门,本应走西门,法章规定平民只可走西门,高官可走东门。男子仿佛事情紧急,顾不得讲究这些就走东门,刚到东门城下,就被两个侍卫拦住,见他衣衫褴褛若似奸邪便呵斥他速速离开。
男子却一脸严肃,跳到侍卫身边瞠目怒斥道,“赵国将要兵变,尔等还要拦吗?让开!误大事,饶你不得!”
俩侍卫愣头愣脑,见男子郑重模样便也不敢将此事掉以轻心,彼此疑惑的看了看,一个侍卫叫同伴先看着,自己先进去报告给巡视京师的周勃。周勃听后慌忙出来见此人,大致的询问了男子几句,便带着男子匆匆的去未央宫前殿等待皇帝的召见,周勃来到前殿见皇帝并不在,便急问了宦官,宦官见周勃一副军情紧迫之样便忙说皇帝在栎阳宫看望太上皇。周勃立刻吩咐了宦官去栎阳宫叫皇帝,就说赵国出事了。宦官一听大惊一阵,立刻不歇气儿的跑到了栎阳宫,宦官忙交代了栎阳宫的谒者说是周勃将军有紧急之事求见陛下。谒者便进到栎阳宫内殿,此时刘邦正坐于榻前给父亲捏肩膀,陪着太上皇说话,吕后和太子也在榻前伺候着。
谒者进刘邦跟前儿禀报绛候周勃前殿求见。刘邦问他周勃何事急见,谒者摇头不知,只说宦官在外等候。刘邦便叫宦官进来详问周勃何事,宦官一来也不太清楚,二来听得周勃的奏报关于赵国,宦官不敢胡说,露出不便的表情。刘邦见他如此表情,脸上顿时密布疑云,最见不得别人一副有话难说之样,心中来气便从榻上起来走到宦官身边,黑着面孔大吼一句,“说!”宦官吓得胆寒,哆嗦起来便附耳皇帝小声道,“周将军说赵国出事了。”
“什么?”刘邦大惊,立刻眉梢锁起,紧咬牙关,原地思忖片刻便疾步来到太上皇榻前,“皇父大人,儿子有事处理,改日过来看你。”太上皇挥手叫他快去忙正事。
吕后见他如此,知道肯定出什么大事了,便问,“陛下,出事了么?”刘邦没顾得上理会吕后所问便急急的披上风袍,边往外走边嘱咐吕后,“父亲这里有劳你了。”话罢便没了影儿。
未央宫前殿。
周勃又问了男子关于赵国的事情,称此事干系重大,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胡乱的栽赃。男子坚定的点点头,称自己所说都是真的,并无半点欺瞒。他二人说话间,刘邦步履匆匆的进来,一脸凝重和担忧,见了周勃就急问,“君侯,赵国出什么事了?”周勃见此事重大,又见刘邦询问甚急便也顾不上行君臣礼节了,便将身边的男子带到皇帝眼前,叫男子自己和皇帝说明白。男子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眼睛往上一瞥瞧见刘邦隆准而龙颜,一副帝王相,头顶玉珠平天冠,身着玄黑色龙袍,且皇帝此时又正黑着脸,男子竟吓得有些害怕起来,口干舌燥,手也哆嗦着,脑袋一时成了空白,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刘邦急切不已,与周勃对视一眼,周勃知皇帝即将发怒便赶紧对男子说,“公勿怕,且将刚才所说说给皇上。”
“快说!误了大事,朕砍你脑袋!”刘邦早已等不及了,一股气血涌上脑门儿便瞪着威严喷火的龙目对男子高声一吼。顿时男子吓得更是哆嗦起来,‘噗通’一声自动跪在地上,脑袋里却又恢复了正常,思路也被逼的清晰起来,赶忙将自己在赵国所闻之事告诉给皇帝,“赵国丞相贯高曾企图派人谋杀圣上……”
男子一番云云之后,刘邦并未立即大怒,而是抑制怒火压低声音反问,“你怎么知道?”
男子将自己在赵国的经历全部复述一遍。原来,男子是赵相贯高的家臣,跟随贯高数年终不得贯高将他提升为相府丞,颇有怨言。月前自己在丞相府里犯事儿,因为他和贯高的小妾私通,别说贯高已经六十有余,小妾却年轻得很,也就二十来岁的花样夫人。他俩被贯高发现之后,小妾贬为府邸的女仆,男子被贯高责罚一通,伤痕遍体仍不解贯高之怒,贯高便命人将其关押在黑室,慢慢折磨。男子害怕,便夜里扒开木头窗户跳出来,心里憎恨贯高,心中恶念油然而生,刚巧当年贯高派了三十死士藏于柏人墙内准备行刺皇帝,那三十死士中便有一人就是男子。男子想到这里,顿时敛出一种仇恨的笑意,决定将贯高和赵午当年准备谋害皇帝的事告发。男子说,贯高一向对皇帝不公平对待赵王感到愤怒,皇帝两次经过赵国,每次对赵王都是不礼遇,且骂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