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月,列举高帝时越人的辅助之功,朝臣皆说闽君摇功最多,百姓依附。惠帝下诏立闽君摇为东海王,建都东瓯,亦为东瓯王。
夏六月,长安城墙未完工,朝廷发诸侯王、列侯徒吏两万人修筑长安城墙。
秋七月,南越武王赵佗称臣修职奉贡。
月底,天气转凉。下午,吕后至未央宫找刘盈拉家常说话,至殿门前住脚,正见席间坐着的刘盈手拿一本《中庸》,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一旁做事的荆倾,刘盈对荆倾看的仔细,看的美好,看的深情,看的毫无缘由的微笑。吕后从刘盈含情脉脉的眼神里能够明白儿子喜爱荆倾,只顾做事的荆倾似乎未察觉到刘盈火热而又温和的目光。吕后未进殿,一言不发的又回到长乐宫。
翌日下午,辟阳侯入长乐宫见吕后。吕后叫他坐在席上,开门见山的对审食其说自己最不愿见到关于鱼藻宫的一切人与物,如今鱼藻宫的荆倾在未央宫侍奉皇帝,担忧她以色迷惑年轻的皇帝,吕后十分不悦。审食其晓得吕后至今还在对有关戚夫人的一切津津计较,以前高祖皇帝喜爱戚夫人,如今年轻的刘盈喜欢戚夫人的侍女,惹得吕后十分不高兴,吕后心中亦是赌气,不信两个皇帝都喜欢鱼藻宫的人。审食其自觉吕后之所以找他说这些,定是对自己的信任与宠信,且最近一段时间吕后也确实放任审食其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违背大汉律令,吕后亦不下旨干涉。吕后对审食其说这些,令审食其心底觉得有些高兴,因为吕后确是已经把他当作唯一心腹,既如此,审食其自感要不遗余力的为吕后做任何事情,不惜任何代价。
“皇太后,是要臣使法赶走荆倾么?”审食其倾身拱手相问。
“我儿子会和我吵一辈子的。”吕后摇头道。
审食其不语,蹙眉细细思索起来。没多时,审食其似乎心中有了办法,稍抬头瞥了一眼吕后便侧身对吕后小声说道,“皇上身边该有女子侍奉了。”吕后眼前一亮,猛然抬头目视审食其,久视不语。俄顷,吕后低声问审食其,“君侯说哪个女子最宜婚配皇帝。”
审食其结舌不语,目前惠帝尚未大婚,自然无皇后,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乃协助皇帝统治后宫的主妃,选之必须慎重;再者,吕后既问起人选,想必她已有所考虑,不过是顺便听一下他的意见,因此审食其不敢随便胡说一个。吕后亦不语,二人沉默一时,吕后忽觉肩痛便叫审食其给自己捏捏肩,审食其目视一圈宫女宦官,宫女宦官们明白后皆一一退出大殿,殿内安静的只有吕后与审食其。
审食其起身站至吕后背后,抬起的手在吕后背上犹豫半晌方才下手捏肩,起初审食其不敢重捏,吕后沉默的摇了摇头,审食其明其意,遂而力度加重,捏到一半,吕后又沉默的点了点头。审食其安静的捏着,吕后安静的闭目享受,二人并未再有搭话。
“母后——”殿外传来刘盈的声音,说话间刘盈已经站在殿门口,却霎然脸色大变。给吕后捏肩的审食其听声后更是手脚慌乱惊慌失措的向后大退三步,始终低头不敢正视刘盈;吕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不急不慌而又从容的对刘盈道,“你怎么来了?”话罢,吕后不急不慌的起来,目视殿门口站着的刘盈。一时间,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尴尬、闷怨、纠结、责问、从容。刘盈久久目视吕后,不语亦不动,意欲发火而不得不强憋着,待在殿门口不知是否该进去。母子似乎回到从前冷战的状态,吕后亦不再搭话刘盈,若无其事的坐下了。
刘盈见吕后不解释,越发恼火,不敢直接对吕后发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旁低着头的审食其,审食其小心谨慎的瞥一眼刘盈,刚好撞上刘盈阴鸷而又如钩子般的眼神,遂而又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过吕后身边低头给吕后深深拱手一揖便谨慎的退出大殿,审食其至刘盈身边,不敢言语便急急的出去了。
刘盈给吕后默默拱手一揖也退出去了,吕后欲留而不得,且留下刘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吕后大叹一口气回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