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看着月亮,冷笑着说:“你看,连陪你说说话,都成为了奢望。”黄帝捋了捋素衣的褶皱,转眼间就已经换成了锦绣华服,威严与肃穆又重新爬回了这张意气风发的脸。黄帝轻声唤来了凤凰,飞离了悬圃。
黄帝的帝宫就在悬圃的东南方。在夜间打望过去,地宫就是一颗璀璨的珠宝,天地越昏暗,越能彰显出它华丽的外表和至高无上的地位象征。此时,黄帝的左膀右臂大臣离朱和象罔,陪同着远道而来的少昊和颛顼站在大殿,等待着黄帝的驾临。
“你们都到了。”黄帝从殿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少昊和颛顼正欲行礼,黄帝挥了挥手。转身亲切地笑着说,“这一晃都过了多少年了,颛顼越发沉稳了!”
“这都是遗传祖父的!”颛顼向前一步回应着,外貌看来不过三十出头,其实已是千岁。一袭墨色长衫衬得他老成。皮肤因为久经战场而显得粗糙,细看左眼角,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还有叔父教导的好!”
黄帝开口大笑,冲着少昊扬了扬手:“好个少昊啊,把我这曾孙教的好啊!”
少昊拍了拍颛顼肩膀,说着:“少昊不敢居功,是颛顼自己懂事!”虽说少昊是颛顼的长辈,但是因为少昊闲时喜爱舞文弄墨,丝竹管弦,就比众人更注重外在形象,加上神族漫长的生命岁月,少昊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目清秀,五官立挺,谈吐间带有幽兰的淡雅之香。
黄帝笑着坐上了白玉石镶嵌而成的宝座,敛起了笑容,严肃说着:“你们都是神族出类拔萃的人才,抛去与我的血缘关系,你们个个都是经得起风霜,担当得起的大将!”
“为祖父分忧,本就是颛顼该做的事情!”
“少昊,也义不容辞!”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如今大荒天下初定,各地依旧动荡不安,我想问问你们各自掌管的范围内,最近是否还安好?”
“自百年前,陛下将西方一千二百万里交由儿臣打理,各方臣服至今,并无异样。儿臣认为,虽说南方炎帝一直宣称中立,但涿鹿之后,神农国已不足为患。”少昊双手抱拳,恭敬地说,“蚩尤虽下落不明,但灵力已散,魂魄零碎,对我们也再无威胁。”
黄帝点了点头,看向颛顼。颛顼便忙说着:“托祖父洪福,北国一切安好。各方皆尊敬祖父,愿誓死效忠。”
“不过,最近有听闻,北方出了一个剜眼贼,专门挖取他人双眼,弄得是人心惶惶,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不足以为患,颛顼已经着手调查,颇有线索,请祖父放心!”
“那就好!”
颛顼抱拳而言:“现在大荒四方失衡,祖父又忙着绞杀余孽,势必对北方和西方疏于管理,长期以往难免会为敌人留下可趁之机。叔父与颛顼,只想一心协助管理西北二方,将两地繁荣发展起来。让祖父高枕无忧!”
黄帝满意地点着头。示意两人可以退下。
二人消失在黑夜里不久,黄帝就对身边的离朱和象罔轻声说着:“你们,每人率领两个小分队,给我盯好他们两个。一旦有什么事立即汇报,不得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离朱和象罔两人领令后便尾随颛顼和少昊而去。
黄帝半个身子都隐藏在了昆仑殿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离朱、象罔离开后,黄帝就麻木地站在大殿门口,抬头望着那轮残月,喃喃说着:“阿嫘,自你走后,这世上再无令我可信之人!”
月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就像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盔甲,包裹着他冰冷又惶恐的躯体。其实只要他不要那样脆弱,轻轻用灵力试探一下周围,他就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女儿魃,静默地站立在昆仑殿外的杏花林里,冷眼看着自己落寞地向月牙诉着凄凉,青色的裙衫在夜风中上下起伏着,几声蛙鸣掩盖住了魃因为愤恨,手指关节脆裂的响声。
夜色素来都是一切阴暗和见不得光的事物的守护神,如果还有什么比山林间的野兽还懂得藏匿行迹的话,那就非此时此刻单脚站立在昆仑殿屋檐角上,黑色披风随风翻滚的人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