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祁没有召唤阿九和烛龙,只是一个人踏着夜色,用普通人的方式攀登着眼前的巫山。浩瀚繁星布满了天穹这块硕大的画布,它们热闹地眨着眼睛,互相猜度着山上这个黑衣男子究竟在干什么。魔祁在山顶上剧烈的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祭祀台。他一边向它走去,一边揭开自己的面罩,那张汗水淋漓的脸庞在星空下煞是凄凉。他笑着伸出手抚摸着曾经绑着依谣的木桩,好似自己还能触摸到那些冷冰冰的血液一样,忽的一下又收回了手。然后他仰起头冲着星星也眨着眼睛,不自觉中对着星空说了一句:“我没想让你死的……”
魔祁摸出怀中躁动不安的鸟蛋,仔细一看,小鸟已经顶开了蛋壳,圆圆的脑袋正在四处张望着。魔祁哈哈大笑着,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他背靠着木桩,缓缓坐在了祭祀台的水晶地面上,忽而又嚎啕大哭着,手里的小鸟被吓得叽叽喳喳地乱叫着。
“你说,你是不是变成这只鸟了?怎么鸟都和你一样的那么吵啊!”魔祁又哭又笑地对着小鸟说着。这是一只凤尾蜂鸟,娇小可人,羽翼还未丰满,只能看见它额头上零星的几撮小蓝毛,两条又长又细的尾巴吊着类似蓝色花瓣一般的羽毛。魔祁把它放在地上,原本是想仍它去留,谁想到蜂鸟却一个劲儿地用羽毛磨蹭着魔祁的手背,就好像知道魔祁心里的不畅快,正在努力安慰他似的。魔祁耐心地看着蜂鸟说着:“连鸟都和你一样爱缠人。”
他还记得那天是他第一次可以下床的时候,自己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前的一棵歪脖子老树底下站着一个手持药锄的女孩,正是依谣。他厌烦地正要转身回屋,却听见依谣高声喊着:“喂!喂!那个谁啊!你啊!喂!”魔祁顿时烦躁地回头想骂她几句,却看见依谣手舞足蹈地蹦蹦跳跳着,当时他就暗想这个女孩怎么可以如此有精神。再仔细一看,依谣是指着树上的一个鸟巢高声喊着:“我守了它们一天一夜了!鸟妈妈都还没有回来,我怕它们会冻死!刚好你一个人养伤也很闷,我把它送给你照料好不好啊?”
他二话不说,当着依谣的面就重重关上了门。这个女孩居然让自己去照料——鸟?再闲自己也闲不到那种份上。正当他要躺回床上的时候,依谣居然破门而入,怀中紧紧地兜着刚才的鸟巢,一副花脸还笑得很起劲。
“喏,给你!”依谣把鸟巢递给魔祁,鸟巢就只有唯一的一颗鸟蛋,“不知道它的妈妈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危险,我想你那么闷的,你就帮忙照顾照顾,好不好?”
魔祁一把推开了鸟巢,连带着依谣都被魔祁推出了门外。依谣抱着鸟巢,一只手不停地拍着魔祁的房门:“喂!我是为你好啊,你看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个人又闷着不说话,这样子会憋出病来的!你的伤就会半天好不了!喂,你开门啊……”魔祁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过头,自己也不知道依谣是什么时候走的。
而现在,还是得自己来照顾这只鸟,真的是赖都赖不掉。魔祁想着想着,看着看着,自己都笑了起来。蜂鸟不明所以地依旧在魔祁的手心里跳来跳去,好像无比高兴。连带着似乎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以后你就叫叽喳算了,自己都可以玩得那么起劲儿!”魔祁带着叽喳,又按着原路下山了。
这样连绵不绝的星空也在悬圃上空蔓延着。黄帝坐在荷花亭里,看着那些郁郁葱葱的荷叶和含苞待放的荷蕾,神色安详。象罔立在一旁,不敢惊扰黄帝,几次想提起话头,看着黄帝的神色又将话咽回了肚子。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黄帝终于开口了
“陛下,我们在寿宴上设局试探众人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玄珠也找回来了,为什么陛下还迟迟犹豫不决,始终不见对他下手呢?”
“咦?”黄帝挑起眉梢,打趣地看着象罔,象罔立马低下头来,“你知道我要对付谁吗?”
“微臣不敢揣测陛下的心意!”
“好了!”黄帝又将视线落回了亭外的景色上,“他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了……”
“是,陛下。”象罔看了看黄帝,只得悄无声息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