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龙撇了撇嘴,双肩一耸,叹着气道:“得,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蚩尤究竟在何处?”
“虽说你我并无过多交道,但是对你,我还是熟知一二的。”琅琊冷笑道,“你嬉皮笑脸的后面实际是谨小慎微的,所以尽管外人啧啧声不断,伏羲也放心把华胥交给你。只是,有时候伪装久了,面具也成为了你的真实面目。所以眼下我很想搞清楚,此时此刻,你究竟是执意仗剑江湖行的句龙,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华胥国主?”
“说起面具,想来也是你比我有经验多了。那么你魔祁王面具后面的,又是怎样一张不堪入目的脸皮?”句龙反问着。
琅琊冷哼了一声,视线穿过面罩,冰冷地凝望着句龙,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句龙剑眉下的英目,炯炯有神地瞪着琅琊那张轻薄的蚕丝面具,即便是深陷淤沙却也是英姿挺拔,看不出是胸有成竹还是权宜之计。
戈壁的夜晚空荡荡地,只有呼啸而过的风留下一点声响,偶尔卷起一小撮黄沙,悄悄地,又在二人之间飘散。琅琊缓缓举起自己白皙的右手,在脑后轻轻一拽,蚕丝面具顿如断线的风筝,轻盈地就从琅琊脸上滑落。无声地陷落进了句龙脚下的淤沙里,沉没了。
句龙呆滞地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从未有人见过魔祁王的真身,谁又能想象出竟是这般的年轻?一个混世魔王竟也有这般坚毅正气的眼神,是错觉吗?句龙歪着嘴笑道:“怎么?魔祁王这是要向我证明那张脸比我英俊吗?不过啊,大家彼此彼此吧!看看你那左脸颊,比我宽多了……还有啊,这里这里……”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由逍遥的句龙,还是享有权利和帝位的国主?”琅琊冷言冷语地打断了句龙不着边际的胡话。
句龙却也很识趣地收回了自己乱比划的手指,打住了话头。或许是笑自己的不正经,亦或许是笑琅琊的这个问题,即便是在自己即将被黄沙吞没之际,他也能忽然仰头大笑道:“我愿做前者,可是生活和责任却让我成为了后者。这是我能选择的吗?”
“若你一开始就选择带走依谣,那你就依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即便我愿,依谣可跟?她爱的不是那样的我,她也更不是那样的她!”
琅琊悬在空中,纹丝不动。不懂珍惜的人,终究逃不开分散的结局。这是他给句龙最后的机会了,若句龙肯选择依谣,他定会护他们周全,在这个乱世尽自己最大的能耐为他们打造一个避风港,哪怕是倾尽性命……可是,可是为何句龙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小子,偏要做这般并非心甘情愿的决定?责任,自己一个人扛就是了,天下的责任还算少吗?自己给不了依谣的爱,是琅琊的恨!依谣却给了句龙她的爱,是琅琊的悔!既如此,为何他二人就不能比翼双飞?琅琊心中越想越气,看着眼前句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恨不得就让黄沙吞噬了句龙。只是,感情最悲哀的,莫过于如此厌恶和瞧不起那人,却还要眼巴巴地渴望自己能成为他,只为了得到依谣的一份爱……
“既如此,从此刻起,你是华胥国国主,而我魔祁王,有笔交易要和你谈。”
“请便。”淤沙已经没过了句龙的大腿,可二人却丝毫不在意。
“我要你去北国玄宫,毁了大殿下梼杌的声誉。将他与娅桑的丑事,和剜人双眼之事,统统在众人面前揭露出来。因为只有你,是梼杌唯一的知己好友,并且是一国之主,所说的话,必信无疑。”
“你觉得我会吗?”句龙打着哈欠说道。
“你自然不会,所以我说是交易。只要你肯做,我就答应你封锁住高辛已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