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颛顼颤抖地伸着手指,遥遥指着瑟瑟发抖的通报小厮。
“回、回陛下。”小厮支支吾吾地说着,“二、二殿下……二殿下他……他死了!”
句龙心虚地望向釉湮,釉湮却是笑嘻嘻地,毫无顾虑。
依谣冲到小厮面前,蹲了下去,瞪着小厮说道:“人呢?二哥现在在哪里?”
“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颛顼怒吼着,“非我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是是是!”小厮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精卫从哀苍的怀中直起了身子,颇为不解地看向哀苍,哀苍皱着眉,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来父王坚持不来是明智的,颛顼的寿宴注定了就是一个掩饰阴谋的借口。”
“定是有人在颛顼背后放冷箭。”精卫耳语着,“眼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颛顼说不定还会怀疑我们和穷蝉的死有关。待会,别强出头,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就成!”
“强出头?”哀苍笑道,“说的是你自己吧?”
精卫愣了愣,扭过了脸去,嘴里嘀咕着:“这个时候还能开你妹妹的玩笑!”
句龙犹豫着走向了依谣,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还是主动承认,或许依谣能够原谅自己。这个想法刚刚在句龙的脑海里浮现,他就痛骂着自己,原谅?杀了她的亲哥哥,自己居然还能乞求依谣的原谅?
自己是疯了,还是傻了?
依谣站在梼杌身旁,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为他止着血。自从小厮汇报穷蝉之死后,梼杌就木讷地愣在了原地。不反抗,不说话,就像树桩一般扎根在了大殿上。
句龙遥遥打望着依谣和梼杌,自己已经捅了梼杌一刀,此刻还要前去撒上几把盐吗?
句龙咬了咬牙,若自己此时不承认,尔后事实若被揭晓,自己又何来的颜面面对依谣和梼杌?只怕到时候的伤害更深!说与不说,自己和依谣都已经注定无法继续走下去了……
一番思想上的挣扎还没有得出结论,几个小厮就已经抬着穷蝉的尸首来到了大殿。
句龙打了一个激灵,却不曾想釉湮忽然热辣辣地在自己耳边吐着气。
“放心。”釉湮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已经做到了滴水不露。他们绝对不会看出来,穷蝉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句龙咽了咽口水,硬邦邦地说道:“不用你好心提醒!我知道自己就是凶手!我会站出去承认的!”
“大哥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釉湮捂嘴说道,“你要当着痛失爱子的颛顼面前,承认自己杀了穷蝉?你要当着刚刚为了救你而失去爱人的梼杌之面,承认自己杀了他的弟弟?你要当着深深爱着你,信任你的依谣面前,承认自己杀了她挚爱的兄长?还是说,你要当着黄帝,这个阴晴不定的老狐狸面前,承认自己杀了他的后孙?大哥啊大哥,你没有这么蠢吧?”
句龙反驳的话还未来及说出口,就听见了颛顼大怒的声音。
句龙赶忙回首望去,只见依谣匍匐在穷蝉冰冷的身体之上,嚎啕大哭着。梼杌僵硬地立在原地,已经结成血痂的双目惨不忍睹,满脸的血痕未来及清理。颛顼笔直地站在穷蝉身旁,终于彻底地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一个千百岁的帝王,在自己寿宴当天接到了自己儿子丧生的噩耗。
身心憔悴的颛顼,瞬间竟比自己身旁的黄帝还显出年老不支的迹象来。
“谁?谁这么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颛顼威严无比的嗓音在大殿上久久回荡着,犹如百万雄狮在山间咆哮,地动山摇。
句龙迈了一小步,嘴唇轻启,却被釉湮迅速地拦了下来。
黄帝忽然站了出来说道:“这件事我定会彻底查明白的。颛顼不可如此伤心欲绝……”
“定让我揪出此人,生吞活剥,都要给我儿陪葬!”颛顼犀利地扫视了全场宾客一眼,一个不落,怒气冲冲地说道,“不管你是谁!”
精卫和哀苍相识了一眼,内心都颇为不安,看来颛顼确实在怀疑他们神农国。
大殿上原本紧张的气氛越发浓烈了,箭在弦上,似乎只要颛顼一发话,大殿内的人都即将死无葬身之地。大家个个都噤若寒蝉,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二哥,二哥,二哥!”依谣深情又迫切的呼唤声,柔软地打破了僵局。
颛顼犀利的眼神也闪过一丝的父子柔情,温柔地注视着已经僵硬的穷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痛,他恨,他不满穷蝉的不争气,却从未想过穷蝉就会这般离他而去……
自己和魔祁王的计划正在秘密进行中,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储,可是,即将坐拥天下,却无子嗣可传?颛顼看向了还傻傻站在原地不曾动过的梼杌,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然想至此,颛顼却又如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抬头望向身后高高在上的黄帝。若说自己失去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子嗣,那么受益最深的,还是只有眼前这个人!
黄帝!
颛顼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发誓定要将轩辕国踩在自己的双脚下,做牛做马!
釉湮松开了句龙,却情不自禁地朝穷蝉的遗体走了几步。
她没有哀伤,没有悲痛。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复仇快感,内心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澎湃。
这个男人,毁了她清白的男人终于冷冰冰地躺在了这里。死了,他真的死了!
哈哈哈!
釉湮在心里笑开了花。这就是她想要的,魔祁王不能成全她,她就自己解决!男人,都是愚蠢的下三滥!
死得好啊,死得好!
釉湮伸出尖利的五指,恨不得自己再在穷蝉的脖子上掐出血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