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惴惴不安的命三人退下后,又坐回了案几后面,再次看向已经被捋平了的信纸——若你以为这般就可坐拥大荒六合,那就太痴心妄想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可恶!”少昊愤怒地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死死攥在手心里面。双眼犀利地看向窗外,一群金色的飞鸟正展翅而过。
恍惚间,少昊竟在鸟群中看见了凤凰的身影。他立马站了起来,膝盖撞翻了案几上的笔墨,顾不上许多就冲出书房,翩跹的衣裾扫到一旁的书画卷轴跌落在地。他愤愤地对着天穹吼着:“轩辕氏,你已经不是黄帝了,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站在我面前!恐吓威胁算什么?我少昊不怕你!大荒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夺走它!”
回应少昊的,只有鸟过长空的鸣叫声,翅膀的扑哧声,还有秋风无言的讥讽。
炎帝和精卫在元冥的带领下,撑着月黑风高之际,摸黑进了北国玄宫。颛顼为了不引人注意,避开少昊的耳目,就在自己的寝殿里汇集了众人。
精卫负荆请罪地跪在颛顼面前,将依谣出事的前后经过都如实汇报了一番。炎帝站在精卫身旁,也万般无奈地向颛顼请罪责罚。
虽说此事对颛顼是不小的打击,毕竟他只有依谣一个女儿在自己身边了,但是理智和严谨的他,选择了理性地分析大荒眼下的时局,和他们各自的处境。依谣既然能赤手一人对付精卫和哀苍,那么她暂时还是能自保的。至于嗜血狂性,颛顼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依谣和他们能撑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他定要彻底封闭住依谣对嗜血难以抵抗的欲望!
“先起来说话。”颛顼扶起了精卫,“对依谣,我还是很放心的。只要我们联手先把燃眉之急的事情解决了,依谣才能有个安全的环境接受医治。”
“可是……”颛顼挥手打住了精卫的话头,转过身来对小厮使了使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寝殿,不一会儿就带着被捆绑起来的贰负走了进来。
“你要的人,都已经来齐了,你可以说了吧?”颛顼威严地说道。
“我说的是,只告诉炎帝和颛顼,这些人都是多余的。”贰负扫视了寝殿一周,轻蔑地看着精卫和元冥等人。
炎帝和颛顼相视一眼后,就屏退了左右。
精卫万般不情愿地跟着元冥退出了寝殿,心中一直不安。
“你放心吧!贰负被穿了琵琶骨,动用不了灵力的。”元冥看出了精卫的惶恐,“何况你父王和陛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人联手,贰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担心的不止这些。”精卫一步三回头地走下了寝殿外的石阶,“我更担心的是贰负有什么诡计,变相托我们两国下水。眼下我们都已经耗不起了,经不起一点的波澜。”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两位都是久经战场的人,贰负不论是怎样的伎俩都不会逃过他们的法眼!”
精卫看了看元冥,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如此之近的观察他了。就算送依谣回来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是尴尴尬尬,和和气气的,彼此之间故意保持着一种陌生的距离,陌生的感觉。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元冥,从他浓密的剑眉到他英气逼人的双眸,从他略微塌陷的鼻梁到他丰厚的双唇。精卫看着他的鬓发,看着他未剃干净的胡渣,一鼓暖流从心间弥漫开来。全身似乎都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脑海里浮想联翩着,元冥的笑,元冥的嗔,元冥的怒,元冥的痴……
“你怎么了?还好吗?”元冥的声音将精卫从幻想里面拉了回来。
精卫赶忙埋下头去,羞红的脸颊已经很滚烫了。
元冥伸出手来贴着精卫的额头,阵阵热意穿透了他的手背。他全当精卫是操心过度加上伤未痊愈而造成的,连忙说道:“伤都还未好,就不要担心这些事情了。”
精卫躲开了元冥的手背,轻快地朝前走去。心确如小鹿乱撞。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也明明拒绝了自己对他的示爱,他却还要这般……还要这般对自己好,让自己无所适从。精卫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若是爱,就请好好爱我。
若是不爱,就请不要招惹我!
精卫越想越难受,心中的贪吃蛇贪婪地吸噬着她对元冥的期待和依赖,将痛苦与挣扎放大了无数倍,幻化做无数只小蚂蚁撕咬着自己的相思。她加快了步子,越走越急,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直走下去就会掉进池塘里面。
“啊……”精卫及时在池塘边上收住了脚,可是身子却因为重心不稳,来回前后晃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