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的天就是暗得早些,此时就刮起了瑟瑟的夜风,几滴零星的雨打湿了漪灵的云鬓。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一片林子里,四周死一般的静寂。
“少昊没有派人追你?”漪灵疑惑地看着眼前向自己行礼的贰负。
“他想利用我来对付炎帝和颛顼。”贰负笑道,“我想着魔姬本就让我对付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于是我就答应了少昊。他自然不会派人来追我。”
“你倒是很会保身啊!”漪灵拍了拍贰负,贰负连忙俯身低下了头去,“明日就是我和哀苍,不对,依谣和哀苍大喜的日子。到时候矛盾必定难以避免,你多给我盯着点!”
“大喜?魔姬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是计划先找到上青玉书吗?”贰负颇为惊讶。
“那样,就太没趣了。”漪灵趾高气扬道,“我千辛万苦才回来,怎能让他们死得那般容易!我要看着他们在临死前那种失落,那种挣扎,那种苦苦哀求的样子!我要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后果!”
贰负不敢抬起头来,漪灵身上散发出肃穆的杀气来,这个“他”又是谁?贰负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不会是颛顼等人,又会是谁呢?
“我说的话,你到底记住没有?”漪灵斜睨着贰负。
“记住了。”
“记住了还不给我滚!”
“是是是!”贰负连声说着就退了下去。
漪灵看着贰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才说道:“你心疼了?”
树梢上一个人影轻盈地跃到了漪灵眼前,蚕丝面具下一双犀利的双眼犹如利剑一般。
“若你是来求我原谅的……”
“为何要嫁给哀苍?”琅琊忘记了自己自行前来本是为了蚩尤寨的寨民,只记得漪灵刚才那一句“依谣和哀苍大喜的日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不妥?”
“你根本就不在乎阿谣的真实意愿!”
“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乎吗?”漪灵双手抱肩,冷漠地看着琅琊,即便骨锁再一次传出炙热的温度,漪灵也不动声色,咬着牙强挺着。
“我知道你要报复的人是颛顼,但是你不能拿阿谣当武器!”
漪灵怒不可遏地瞪着琅琊,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说不能就不能了吗?妇人之仁!”漪灵念力一起,琅琊身边的树枝忽然都脱离开大树,像是万箭齐发一般将琅琊包围了起来,只要漪灵一眨眼,琅琊只有当活靶的份儿。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颛顼的恩怨情仇,也根本没有资格对我的决定指指点点!我不是你的阿谣!”漪灵眼神一定,密密麻麻的树枝忽然就朝琅琊刺来,琅琊急速转身,悬浮在空中,但是依旧被割破了外衫,渗透出血来。
漪灵二话不说又是一击,把琅琊逼进了死路里。“依谣小时候每天都是我抱着的,你以为我愿意用这么一个简单单纯的灵魂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吗?这一切一切都是我别无选择!”
琅琊看着漪灵,只管躲,并不出手。漪灵也只是把琅琊当做了一个发泄的对象,招招狠毒却不致命,无意间还有漏洞。
“你只知白陀莲,可还知一个白漪灵?我一直就不看好姐姐和颛顼在一起,颛顼也更是看不起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手段的女人!不折手段怎么了?在这个乱世,想要生存,我就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是懦弱的家伙!我何错之有!巫族和颛顼都容不得我,我就被逼到了魔族!我甘愿进入魔道,和这些伪君子划清界限!至少我敢作敢当!”
漪灵越说越生气,她跃到琅琊面前,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琅琊望着她血红的眸子,似乎都能看见漪灵当年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来。
“即便我为了自保心狠手辣,但是当陀莲告诉我依谣快要病死的时候,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了巫族。巫医说要用母系亲人的血和肉来熬药,才能救依谣。当时我们家族就只剩下我和陀莲,我毫不犹豫就让他们割了我的肉,就算是这样,我在颛顼心中的形象依旧是不折不挠的女魔头!”
漪灵一面说着,一面扔开了琅琊。她转过身去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娇嫩的后背,唯有后腰位置上那块巴掌大的粗糙伤疤清晰可见。
“所以,我和依谣之间就有了常人不理解的联系。巫术通过我们的血肉之连传递着我们的喜怒哀乐。而你拿依谣祭祀,就是加强了我和依谣之间的联系。就算我在阴间飘荡,我也可以寄存在她体内慢慢苏醒过来。”漪灵歪着脑袋,不可一世地瞪着琅琊,“想要分开我和依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同时杀了我们两个!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