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连绵了一夜,第二天零星的雨点在屋外断断续续地顺着檐角跌落。宛如一首空灵清脆的曲子在空中回荡。元冥侧了侧身,却发现手臂沉沉地抬不动。他睁开朦胧的睡眼,迷离间看着手臂上枕着一个人影,他沉浸在幸福里笑了笑,伸手理了理精卫鬓间的碎发,忘乎了时空和身上的疼痛。
精卫撇了撇嘴,跟着也醒了过来。她望着元冥满脸的苍白和乌黑泛紫的双唇,倒吸了一口冷气。精卫顾不上衣衫不整,立马坐了起来,大惊失色地说道:“你怎么了?何时中的毒?”
元冥苦笑了两声,“没事的。猰貐的这点小毒,还要不了我的命……”
“少废话了!你居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骗我!要是,要是你活不过昨夜,岂不是,岂不是我睁开眼看见的,只有你的……”精卫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揪着心的疼。
元冥握过精卫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安慰着:“不用担心。至少在真情实意上,我没有再骗你和我自己了。”
精卫扶着元冥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着:“你这不是故意欺负我吗?故意让我做寡妇?要是你死了,让我一人如何独活?既如此,我还宁愿不知你的心意!别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去看郎中,这里已经离神农很远了,找我父王帮忙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我又担心猰貐的毒只怕是没这么好解的,一般的郎中……”
元冥笑了笑,“着急什么,生死有命,为了你,我也会努力活下来的。加上我自身的灵力和出门前携带的炎帝的灵丹妙药,自是没有问题的。”
精卫娇嗔着瞪了元冥一眼,就扶着元冥快速离开了。
几乎同时,琅琊也在依谣的悉心照顾下苏醒了过来。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心下不解的他四处搜寻了一番,只怕是蚩尤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又赶来抓走了依谣。他越想越急,越急越心浮气躁,终于在江边寻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你准备何时动手杀我?”漪灵转过身来一脸漠然地看着琅琊。
“我不会杀你的。”琅琊掷地有声地说着,“我会去找蚩尤说清楚。你应该知道蚩尤为何会杀你。”
“无非就是死人是最能守住秘密的。他怕我泄露了他尚在人世的消息。”
“你即已知,那更知如何去做。”
漪灵讥笑了两声,“我没那么傻,犯不着为了黄帝而得罪蚩尤。我和你一起去找蚩尤,你一个人说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
“你现在是神农的王妃,岂能说走就走?到时候只怕是引来炎帝的人去找蚩尤。”琅琊质疑着看向漪灵,“还是说,这就是你的计划?让炎帝知道蚩尤还活着,蚩尤就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保住你的命自然就不是问题。”
“谢谢你提醒了我。”漪灵白了琅琊一眼,“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为了你的阿谣要保住我的命,我为了我自己的国仇家恨要保住我自己的命,所以我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我能引来炎帝和哀苍,又何乐而不为呢?当你无法说服蚩尤之时,不正是我们强有力的援兵吗?先礼后兵,我们赢得也很光彩!”
琅琊沉默,未再说话。良久才说道:“谢谢你,那日肯出手相助。”
“我说过,你只需要记住,我愿为你出生入死。”漪灵淡淡地说着,就像寒风不经意地带来了一丝冬意,落雪不经意地沾湿了二人的薄衫,满坡的皑皑白雪换不来一颗安宁白净的心。
琅琊张嘴还想说什么,漪灵就忽然转身离去了,一壁还挥手说着:“我不会和依谣争你的,毕竟芸芸众生里只有你一个人看一眼就认出了我们两人的不同……她,值得拥有你的幸福!”
蚩尤不分昼夜的赶路,擎爰的速度不减当年,别人快则也要七天七夜才能抵达的归墟,它似乎就是展翅间的距离。可是就在接近归墟的时候,蚩尤忽然命擎爰停在了西方少昊的境外,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佯装戴上了草笠,明明已是寒冬天他却赤裸着胳膊,露出双臂结实的肌肉,每日只是帮着一户人家做些琐事。颇为诡异,却又看不出有何端倪。
贰负在蚩尤抵到少昊境外三日后才赶到,又费了一番周折再探识到蚩尤所在的范围,最后寻了几日才慢慢摸熟了蚩尤的活动规律。贰负宛如一只警觉的猫弓身立在树干之上,俯视着蚩尤正帮着一位老人在修葺屋顶,着实不解,却又不敢松懈。只能每日周旋在蚩尤身旁,揣测着他究竟是何意。
只是贰负不知的是他早已经上了蚩尤的当,正一步一步走进蚩尤的陷阱里。一个收到擎爰的信号后着急离去的人,又怎会做些无聊之事耽误自己的时间呢?行事周密又谨慎的蚩尤,怎会不知身后早就跟着一双贪婪的眼睛?一切都只是障眼法,和巫族关系紧密的蚩尤使用傀儡术糊弄不素来者,只不过是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