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将高辛松手扔掉的幽火炉递给了釉湮,剑指一挥,釉湮身上就布满了伤痕。
“知道回去怎么说吧?”蚩尤叮嘱道。
釉湮忍着疼,应了声知道。就目送蚩尤和猰貐、琅琊而去。
“依谣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句龙又请老寨主替依谣把了把脉,自自己将依谣送来已经过了四天四夜了,依谣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只有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
老寨主重新为依谣开了一方药单子,“她的心神不在自己体内,才会胡言乱语。”
“心神不在?那又会在哪里?”
“你注意听她念叨地都是什么,说得最多的,就是她心神所在。”老寨主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在昏迷的状态下,讲的未必都是糊涂话。反而大多数是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平时背自己潜藏起来了,并未在意罢了。你细细留意就可知了。”
房门一掩,老寨主伴着几个小药童就离去了。
句龙怔怔地回首望着依谣,他还有胆量去聆听依谣在迷糊状态下所呢喃的话语吗?是的,他承认自己无法去面对,无法去听那两个灼热的字眼在自己耳畔回响,因为他不由自主地就会浮想联翩。
“琅琊……琅琊……”依谣又唤起了魔祁王琅琊的名字。
“依谣,来喝点水。”句龙扶起依谣。努力将脑子里唱曲老先生说的话甩出去。
他相信依谣,只是,不相信琅琊……
黄帝火气冲天,一掌就把八角亭里的案几击得粉碎,“无用的东西!再给我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釉湮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都中了蚩尤的阴谋。贰负是蚩尤派来引我们调虎离山,他好声东击西。陛下不在悬圃,他就为所欲为。殿下是因为我被擒才冲出悬圃救我的……是我,是我太冲动了!”
“你带着幽火炉和蚩尤打?”黄帝将视线转到了高辛身上。
高辛一身的伤容,“因为陛下让我看好魔祁王,我有担心蚩尤是为了将我引出去,好趁机命人盗走幽火炉,所以我就随身携带。不曾想,蚩尤是硬抢,是我顾虑太多了……”
“蚩尤是谁,你觉得你们能打得赢他?”黄帝气得是脸红脖子粗,却又拿他们没辙。
“我们知错!”
“错?知错又能怎样?我教导你们多少次了,切忌心浮气躁!”黄帝一拳砸在八角亭的柱子上,震了漫天的尘埃,“魔祁王必是我们将来的隐患!”
“高辛愿带人绞杀巫族。我就不信魔祁王会不出手。”
“不!”黄帝呵斥道,“蚩尤与巫族的关系不浅,只怕是惹毛了这头蛮牛。”
“难不成我们还怕他不成!”釉湮有意刺激着黄帝。
黄帝只是冷眼看了一眼釉湮,“我只是要从长计议。这次的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釉湮和高辛纷纷颔首低头,恭敬地说道:“是。”
黄帝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没有降罪。
釉湮待二人走到黄帝注意不到的地方时,悄声不可思议说道:“真的如你所说,黄帝都没有怪罪我们!”
“因为他从来怪过我。”高辛默默地走着,冷漠地说着,“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神的在乎我。”
“你这话就奇怪了,难不成他要怪罪于你,杀了你,才是在乎你吗?”釉湮不解地看着高辛,“自我看来,他就是太在乎你,太疼爱你,才舍不得惩罚你,责难你。”
“不,黄帝不是这样的人。”一抹凄清的月色洒在了高辛的眉宇间,釉湮只懂了落寞二字。高辛怔怔地重复着:“轩辕黄帝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那样的爷爷,那样的关心与疼爱,只存在寻常百姓家里。”
“殿下……”
“在大荒,黄帝对我的态度就是在毁我。他不责难我,是不想让我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识。他想宠溺我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狐假虎威即可。永远不会有雄心壮志,不会觊觎他的王位。这才是黄帝的真实想法。”高辛仿佛是自言自语,说着就踩着满地的虫鸣声渐行渐远。
釉湮抬头望向那轮弦月,不知大荒还有什么能像这月色一般简单纯朴。在爱的幌子下,不过也是自私自利。
句龙替依谣掖好了被角,看着她还在碎碎地念着琅琊,心竟然比月色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