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敏锐地觉察到,冷清欢已经对她起了疑心。适才的话里句句玄机,都是在试探自己。
冷清骄不过是一个孩子,又能守得住多少秘密呢?真相迟早都会有被揭发的这一天吧?
假如,冷清骄不是这相府的少爷,自己不是这相府的姨娘,此时,怕是已经被下入大牢,严刑拷打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清画还好,生在相府,冷清鹤也为人宽厚,纵然没有了自己,也能锦衣玉食,安然长大。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呢?若是没有了自己的接济,那户人家是否还会善待她?要嫁的人家秉性又如何?
她起身抹抹泪,摸出自己的首饰匣子,用钥匙打开锁,将里面的金银细软清点了一番,仔细斟酌着分作两份,取出其中一份,用另外一个小盒子装好了。然后捧着径直去了冷清琅的院子。
冷清琅居住的,还是她出嫁之前的住所,正歪在榻上悠闲地剥着南瓜子。
赵妈通禀之后,她走进去,向着冷清琅行礼。
冷清琅眼皮子都没有撩:“听说冷清欢又过来了?还专程跑去你那里,该不会是对你起了什么疑心吧?”
四姨娘摇摇头:“没有,是清画那个丫头,以为我身子不舒服,自作主张将她带了过去。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冷清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抬起脸来:“怎么,哭过了?”
四姨娘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想大女儿了,放心不下。”
四姨娘摩挲着怀里的盒子,慢慢地打开,推到冷清琅面前:“这是我省吃俭用给孩子攒下的一点嫁妆。二小姐,你看,我什么时候能见她一面,将这些添妆交给她,这样她嫁人之后,手头宽绰,在婆家也不会作难。”
冷清琅朝着她的盒子瞥了一眼,瞬间坐直了起来。
盒子里满当当的,都是真金白银,数目可不少。她最近手头上有点紧,一看到这些满当当的首饰,心里有点酸。
“她跟你又不识得,你难道不觉得太冒失了吗?不如,就交给我,回头我送过去也是一样。”
“这些年,委托夫人送过去不少的月例银子,所以也没有多少积蓄,这几乎就是我多半的家当了。我想,亲眼看她一眼。我就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过,心里想得实在厉害。就看这一次,日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了。也免得她受我的拖累,名声不好。”
“就只看一眼,不打算相认?”
“不认了。”四姨娘垂下头,紧紧地咬了咬下唇:“我已经再三想过了,我还是离她远一些最好。所以,这一眼,就是个了断。还请二小姐成全。”
冷清琅瞧了她怀里的首饰一眼,心眼转了转,计上心头:“也不是不行的,你那大女儿我也曾跟着我姨娘见过她两面,明儿我就打着送添妆的名头,约她过来,到时候你在一旁坐着瞧着,说上两句话就成。
可你要记得,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让她看出什么端倪,起了疑心。还有,这些首饰,怕是就只能以我的名义送出去了。”
无妨的。”四姨娘欢喜地应承下来:“只要能面对面地坐坐,说上两句热乎话就成。”
两人商量好,四姨娘便转身走了,即将能见自己亲生女儿的激动,略微冲淡了今日的愁绪。
冷清琅待到她出了院子,沉吟了片刻,立即起身,走到桌边,提起毛笔,写下一封书信,折叠了装在信封里,叫过赵妈。
“差人将这封信送去尚书府,交给我二表哥,让他转交。他看了就会明白。”
赵妈一个字儿也没有多问,拿着信就按照冷清琅的吩咐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