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太后前呼后拥地走了。
蒹葭殿的宫门“嘭”的一声关闭,门外侍卫“哐哐哐”走路的声音格外刺耳。
惠妃瞅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宫殿,一拍大腿,顿时涕泪横流,长一声短一声地哭:“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招谁惹谁了,竟然背后这样害我?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罪过了。”
院子里,谁也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冷清欢歪着脑袋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家婆婆这样喜欢端着架子,高贵骄矜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这样呼天抢地地哭,长一声短一声,跟唱戏似的,半天台词都不重样。
这样也好,接地气儿。
她没有搭理,自顾在蒹葭殿里走了一圈。主殿虽说就烧了一点皮毛,没有引起大火,但是那被火烧焦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去的,住在里面嗓子会被熏哑了。所以,自己要先下手为强,找个落脚的地儿。
最主要的,是远离自家这位恶婆婆的房间。
惹不起总是躲得起吧。
蒹葭殿主殿坐北朝南,一排五间,东厢是偏殿,西厢是耳房,为杂物存储房间与得脸的宫人住所。
而这偏殿,听说就是原来锦虞的住处,还落着锁。冷清欢觉得膈应,自顾跑去耳房里挑选了一间干净雅致,还又亮堂的房间,扭脸问院子里的宫人:“这个房间有人住吗?”
宫人摇头:“原本是位姐姐的房间,她今年春儿犯错被放出宫去了,所以一直空着。”
那就它了。
冷清欢吩咐适才与自己答话的宫人:“那麻烦给清理一下,换一下被褥。”
宫人点头,还没有动地儿呢,正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惠妃不哭了,站起身来:“这是我宫殿里的奴才,还轮不到你使唤。”
宫人立即为难地顿住了脚步。
惠妃扬声吩咐:“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正殿里给本宫好好清理干净?否则让本宫怎么休息?”
有宫人为难地道:“惠嫔娘娘,这房间里这么呛,住着好像不太好吧?”
惠妃原本被降了位份,心里就憋屈,不悦地冷哼一声:“我不住在主殿住哪?怎么,降了位份就不是你们主子了?”
长安王朝有规矩,这妃子勉强还有点地位,婚丧嫁娶能受皇子皇妃们一拜,称一声“母妃”。可降到嫔位,非但不能住主殿,见了冷清欢这样明媒正娶的王妃,那是要反过来磕头的,地位一落千丈,就是个婢了。
所以,她住在主殿里不合适,尤其是冷清欢这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还在这呢。
惠妃心里敏感,就有点恼,更不肯灰溜溜地主动挪地方。
宫人们谁还敢再多嘴,忙上前开始收拾打扫,一个个的被呛得直咳嗽。
惠妃气哼哼地瞪了冷清欢一眼,有赌气的意思。
冷清欢觉得自家这位婆婆跟慕容麒真不愧是母子俩,这脾气性格都像。
人前拽兮兮,人后哼唧唧,都多会装。
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她,那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劲儿,多有皇妃派头,在太后的人跟前也会来事儿。可是一转脸面对自己的时候,人设逐渐崩塌,一次比一次没下限,越来越幼稚,这别扭脾气喔,怕是三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