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生在这样的世道,男尊女卑,女子名节大如天,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一个如此良善,仗义直言的女子,不应当因为失贞一事就彻底地万劫不复。所以,我在母妃面前第一次撒了谎。
如今想来,什么日久生情,我更相信,人与人之间,就是一场缘分的吸引。有的时候,一眼可能就是一辈子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我看清欢的目光就已经不同。只是,不肯承认,一直在纠结,一直在寻找她的错处,寻找不可能喜欢一个不懂自珍自爱的女人的理由。
只是最终,我仍旧是败给她,败给了自己的心。都记不清,心动源自于什么时候。因为,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点点滴滴,那都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犹如一颗蒙尘明珠,当拭去灰尘,明媚的光彩足够让身边所有的人全都黯然失色。
一步一步,她走得艰难,却活得精彩,倔强而又骄傲,明媚而不张扬,真实而不做作,用自己独有的魅力悄悄征服着身边所有的人,也包括我。
我觉察到了,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是我的期待。当她指尖摩挲过我后背时,我的心都在战栗,当她亲口对着我说出第一声和解时,心里难以按捺的欢喜。
我每次都装得那么淡定,但是只有天知道,当她来到我的身边,我满眼灰扑扑的色彩就已经变得不一样。
喜欢就是一粒沙,慢慢地堆积,我对她的喜欢,随着每一次心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汇集成为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懂,甚至于我都不懂,这就是喜欢。不知道,自己喜欢她的理由,只知道,她是我不喜欢别人的理由。
霸道地想要占有,不许任何一个人多看她一眼,不愿她多看别人一眼。所以当我知道,齐景云竟然带着她前往琳琅阁这种烟花之地时,我彻底地失控了。
暴怒的情绪深深地伤害了清欢,她哭得放肆,委屈,我才知道,她的身孕并非你情我愿,而是强迫。
看着她受伤,我懊恼不已,发誓,以后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绝对不会再问起一个字,血粼粼地揭开这个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那时候,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对于她已经不可救药。
我心疼她,可是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自相矛盾地想要找出这个男人,将他碎尸万段。
或许,就是我的嫉妒,我的不甘,我的心胸狭窄,疑神疑鬼,以至于令清欢感到敏感,不敢与我开诚布公。
应当,还有我对冷清琅的态度,令她失望。
我对冷清琅已经彻底失望,尤其是,当我逐渐见识到她对付清欢的那些手段之后,再也无法将她与那夜尼庵里的女子联系在一处。
但我对她,始终还是有亏欠的,即便当初那一夜,并非是我所愿,但我觉得,她已经是我的人,我有责任对她负责,给她后半生的安稳与幸福。
我不能像对待锦虞那般绝情,即便她犯了错,也只是警告她,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处处针对清欢,就愿意将她留在麒王府。在别人的眼里,对待冷清琅,我一定是举棋不定,优柔寡断,所以才会令清欢对我心生怨气的吧?
我从来不敢坦白,当初南山尼庵那一夜,其一是清欢一直厌恶冷清琅,中秋夜之事她反应那样强烈,担心她耿耿于怀。
其二,就是飞鹰卫。清欢与景云走动得亲密,这些猜测与怀疑我不能告诉她知道。我了解景云,他比我与临风两人都要聪明,而且家庭原因,令他很懂得察言观色。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泄露风声。
最为重要的,是我与伯爵府之间的关系。
飞鹰卫所犯的,那是株连九族的卖国通敌之罪,一旦查实,整个伯爵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包括无辜的孩子,都将难逃罪责。
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假如可以,我会默默地灭了飞鹰卫,不作声张,不回禀父皇,给景云身后也留一个清白名声。
所以,对于飞鹰卫的事情,对于南山尼庵一事,我一直讳莫如深,没有跟清欢坦白。觉得这都无关紧要,谁知道,竟是重中之重。
两个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又在苦苦地寻觅对方。
分明,早就已经情根深种,却又从头开始。
阴差阳错,我们经历了多少误会与波折。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
清欢,快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