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以安下班后来看我,我跟他说了林澈和之英的事情。
“你是想问林澈的现状吗?”温以安问,“坦白说,我不是很清楚他们那些事。不过程之英说的那个癌症肯定是假的,不可能。”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他和之英现在怎么样了,温以安,你觉得他们会有相爱的那一天吗?”
温以安摇头,“我猜不会,但还是要说,万事皆有可能,毕竟程之英为了林澈,付出了很多。你想想当初你和她的关系,她还能把肾捐给你,可以想见她的爱情。”
我笑了起来,非常认同温以安的话。
万事皆有可能,有些爱情是从遇见就开始的,有些是日久生情,而有些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从前百般厌弃的,后来也或许会相爱,你看江俞对宋希就是这样。正如有些爱情是先前如胶似漆后来互相憎恨亲自割舍,你看看我。
我和林澈早就已经结束了,今后他和程之英在一起还是好的,借用一句老话——肥水不流外人田,程之英是我的亲姐姐,虽然我们都深深地伤害过彼此,但她也是真的救了我。
而如果林澈和程之英走不到最后,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和我无关,我不再会去打扰任何人。
温以安的事情一直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他,他失去了他热衷的事业。他仿佛能看出我心里的愧疚,努力地在商场上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
温叔叔和温阿姨非常满意,温馨姐也脱离了苦海,终于不必在被逼学做生意,她可以和以前一样,继续潇洒自在地活着,无拘无束,闲来无事去泡泡那些金发碧眼的帅小伙。
一切都步入正轨后,我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每日忏悔感动了老天,上帝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的病情开始好转。
来年春天,终于离开了医院。
离开的那天外婆给我买了新衣服新鞋子,里里外外换新,就像是监狱里的劳改犯出来时丢掉晦气一样。我不迷信,但我强烈赞同她老人家的做法,我真不想再进医院了。
可我还是需要靠药物维持着病情。
长辈们又开始做我和温以安的思想工作,我觉得我要是真有像温叔叔温阿姨这样的公公婆婆,不要老公都行,他们对我实在太好,简直比亲爸亲妈还好,也不嫌弃我结过婚生了病,还想把我许配给他家儿子。
我和温阿姨这样说的时候,她也非常实在地告诉我,“你之前闹腾的,我确实打消这份心思了,奈何以安还是喜欢你呀!我儿子不争气,以前不早点追你,现在我们也管不着他,可以安也该结婚了。团子,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就成,现在谁还在意那么多?”
林澈说过的,要是有来生,他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但是我不想了,来生的话我一定要找温叔叔温阿姨这样开明的公公婆婆,实在是感动。
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结婚生孩子都是问题,万一哪天出个意外就一命呜呼了,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就像我不能拖累林澈,更不能拖累温以安。
而且我真的没有再结婚的打算,我觉得就现在这样活着,少点牵挂挺好的。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半,我的病情日趋稳定,医生说平常注意些,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样的话,我总觉得非常熟悉,当年我病情最糟糕的时候,林澈一直都是安排医生这样和我说的,以至于我现在一听见这话便觉得有心里阴郁。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温以安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像我求婚了。
他在家里和我求的婚,有一种终于要像黑社会低头的感觉。当然我不是黑社会啊!黑社会是逼婚团的那些人。
温以安在玫瑰花里掏出了戒指,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家以为他要单膝跪地为我戴上戒指时,他牵起我的手,环绕了一圈四周八卦又期待的小眼神,豆沙包和Emily的儿子们已经提前开始欢呼,温以安说:“吃蛋糕吧朋友们,我们出去单独说。”
然后他拉着我跑出了家,我加快脚步跟着他,一直跑了很远很远,到了街上。
这年冬天纽约迟迟不下雪,却丝毫不影响天气的寒冷。我气喘吁吁,鼻子都冻僵了,抬起头看着温以安,“你跑什么啊?这是……私奔?”
温以安就和我一起笑了起来,我们快乐地看着对方。
寒风朝我迎面吹来,他就挡在我面前。
我把双手伸进他的外套里,抱住了他。他的心脏跳动着的声音,我全都听见了,非常真实和踏实的感觉。
我侧过头,看见那个戒指盒,放在了他外套夹层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