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抬手屏退了丫环。
“什么事?说吧。”
“向六不见了。”佟大才顿了顿,该怎么说呢,“主子让我寻向六商议给大爷挑些人手事,今个儿中午我去寻他说这事,结果刚聊到一半,他突然说肚子疼想入厕,我等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他踪影。便去茅房寻人,结果茅房空无一人。”
“会不会他不舒服先去寻大夫?”林梅只觉得眼皮一跳。
“是,我当时也这样想的,叫了几个手下去寻,可附近的几家药铺都找过了,都说没见过向六。向六平时住酒楼里,也没听说在洛阳有亲,这样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奴才觉得蹊跷,会不会是他小子自己溜了。”
还有一些私心他没说,向六是半道自己投靠过来的,却甚得主子重用,再过几年只怕风头只会盖过自己头上……
林梅垂头若有所思,向六虽是扒手出身,却最讲规矩和义气,若真要走,之前去江南多的是机会,可他依旧将差事给办妥了,所以这次他不可能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人。再说他自幼混迹市井,又擅开各种锁具,一般人可困不住他。那只剩下被人谋害,难道以前结下的仇人,事隔多年现在来寻他报仇?又或者是被连累……
脑中七想八想的胡乱猜测,不由得想到他失踪曾说肚子疼,疑道:“无缘无故怎么突然肚子疼,可知他见你之前可有其他异常?”
佟大才心领神会,惊讶地瞪大眼睛。
怎得忘了这岔?
“鸭血粉丝汤。”佟大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道:“离咱们酒楼不远新开了家金陵小吃店,向六最好这一口,今个儿他又去了,我去寻他时,他正吃得欢。”
林梅心领神会,不管是真出事还是他自己开溜了,这才半天的功夫,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他是在小吃店里内失踪的?”
“奴才该死,奴才一直觉得向六是半道投靠主子,必不甘心一辈子做奴才。这二年他小子在江南也捞了不少好处,奴才只想……想着只怕是这小子后悔跟了主子跑了。所以才……”
“所以你就混淆视听……糊弄于我!”
林梅皱着眉看着他,眼中陡然泄露出的怒气足以将他重新打回泥潭。
“奴才脑仁被门夹了才会糊涂犯了主子大禁,奴才罪该万死,还请主子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佟大才匍匐在地,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问道:“可向六在鸭血店失踪是真的,定是有人想从向六身上下手来整垮林家?”
林梅叹气,男人要是嫉妒起来,心眼不比女人小,怒嗔:“向六虽跟我不久,可此人最讲规矩和义气,江南的事他确实办得不错,我也有意提拨,可探听司的管事只需一人即可。反倒是大爷初入朝堂,用人的地方多,向六本性不错,又自幼在京城长大,熟门熟路,我觉得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让你与他商议,不过是想着以后你俩各归一处,让他承你这份人情。没想到你心眼比针眼还小,人没寻到,事没查清,倒在我跟前耍心眼、上眼药,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梅一边训斥,一边自我深刻反省。从前还好,家里没人当官也没那么讲究和规矩,只要下面的人不出大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林梅对管事们没太多规矩限制束缚。如今,和以后,林家和从前不一样了,林山有了官职要讲官声,自己也将嫁人。下面的人是继续留下好,还是跟着陪嫁好,显然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衡量。
人心难测,若今日不杀鸡给猴看,将毒瘤给剔除出来,将来留下的管事们有天必会同样糊弄林山,糊弄整个林家。林山的官声还要不要?整个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个不慎,不仅连累林山的前程,林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