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你就是个女皇帝。“
小叔叔云一坐在旁边继续一边吐瓜子一边也很把自己当长辈地对着大侄女凑热闹式地笑骂。
“姑,你坐下,我想和你聊会。”
云锋朝着小叔叔云一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便拉着放了花生转身要离开的小姑姑云秀的手臂弯再度撒娇央求着。
“哎呀,你剥削了我的劳动力还要剥削我的时间啊。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要正儿八经地聊的?”
在云秀眼里,虽然自己只比这个侄女大五岁,但她和其他人都一致地把她当成小孩儿看。
“姑,你遗憾当年没上高中吗?”
云锋冷不丁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当年家穷上不了,而且高中在当时也不如中专中师吃香,是最不重视的,那时候,哪里敢想上大学的事啊,能上完初中就不错了。尤其是女孩子。”
云秀压低了声音地说着。
她不想让坐在长沙发旁的板凳上的小哥哥云一听见。当年,就是因为家里没让云一继续念初中,但后来小妹云秀却读了重点初中,也就是云锋的母校一中,云一才一口气憋不下去,恐怕他的癫痫也是跟这事有关。
云锋知道小姑姑说的,且不说姑姑初中毕业时无论乡村城镇的孩子们都争着考中专或中师,便是到了她初三毕业,已经是九七年了,女生们还是很青睐中师,男生们则好一些还寄希望于中专。
云锋记得,当年自己班里的好几位成绩排在年级前三十的学霸同学,都因为家里的经济原因而考了中师。
云锋也记得父母亲也希望自己考中师的,但不知怎地,自己却在心里惦念着童年时便播种下要考清华北大这样最高学府的种子的念想,怎么也不肯花足够的努力考上中师,结果自然就是如她自己所愿考上了本校的高中了。
“当年是考上了高中,若是读了高中,考不考得上大学,估计都会和现在一样了。”
云秀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眼皮垂了垂,云锋便没看清小姑姑在微叹时眼里到底有多遗憾了。
“的确,教育真的是太重要了。”
云锋忍不住也跟着轻叹了一声。
她还知道,那几位考去市属中师的学霸女生,考上的时候是兴高采烈的,读到第三年临近毕业时才知道,从她们这一届开始,中师毕业生不再包分配了。尽管也有通过家里的关系去了乡镇中心小学做实习老师的,却已经不容易入编制内了。
而两年之后,到了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也就是云锋这一代人,刚好也处在大学毕业生不再包分配这一政策之下。经济市场化,就业也市场化了。
因此,从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随着国门的打开、政策和体制的变化,随着改革开放的那些前沿阵地尤其是广州的发展、深圳的崛起,带来外面世界里经济、生活的巨变,更带来了人们观念的颠覆性改变。这种城市里的经济生活所带来的观念上的变化,也波及泛化到了云家村这样的村镇里。
村里的人们看着身边许多人在商海里沉浮漂游,似乎都赚得盆满钵满的,至少没有知识的农民工在城里打工要比种田的收入来得快来得多,而初高中或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人们打工做文员、销售或是经营小商品买卖,也要比窝在小学或乡镇企业里强许多倍。
这些看见了变化的年轻的人们,便踊跃地投入到大中小城市里的经济建设中去。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对一种不同于父辈们的新生活的渴望和期待,也是对更高收入甚至是更高能力的提升的渴望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