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锋苦笑。她对田微微绝对是爱恨交加。
田微微很关心她,但事无巨细,全部能知道的都要知道,她对此又是感动又有些无奈。
“快去吧,你看你,一日不睡,如同三天没休息。”
田微微欢快地往她自己的住处去,其他老师也早已在她俩说话间逐个地散了去。
下午的班会课,云锋已不如前两天那样想起就头疼了。
她其实也想不了这么多,前些天在网上查到考研分数,其他都过了,单单英语不及格。
北大高等教育学院的复试分数线是有两条的,一道345分的高分数线,另一道则是325分的总分线,但要求英语单科64分。
云锋的英语到底还是受了当时情绪的影响,才五十出头,总分310多分,如果英语能达到64分,那么她过第二条复试线是绝对没问题。可惜,可惜。再可惜又能怎样呢?
尽管她心里对自己的再次落榜早有预感,但看见分数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心里苦涩得胜过一百根苦瓜榨出来的汁。
除了苦涩,她并不觉得有多难过,也根本没有眼泪。但身体却出了状况,看到分数的第二天便开始上吐下泻,头昏腿软,这些天她忙着田照的事,也是不过是让自己随着事情转而已。
其实不仅仅是田照的事,就是她在学校里的生活,也似乎丝毫没有变化,也没人知道她自己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她的内心真实心情又如何。
无论是每天放学后的羽毛球场上的她,还是饭堂里有说有笑的她,又或是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们的她,在办公室里面对学生家长与同事、领导的她,还有如同刚刚面对自己的死党般的同事兼朋友的她,都和此前平时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的插销一插上,头重脚轻的闷感又上来了,她疲惫地往床上一倒,闭眼就进入昏沉状态。
睡到一半,便被一种说不出来的从心口到腹部的胀疼感疼醒,赶忙撑着身子爬起来,一路飘浮似地跑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上,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上吐下泻。
终于腹胀下去了,她才颤巍巍地又扶着墙壁从卫生间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稍微放松地喘着粗气,把手压在肚脐上,另一只手拉起被子一盖,一翻身又昏睡了过去。
她本就不愿意去医院,现在身边也没有能知道她如此细致的人,自然她便这样自作主张地由着自己慢慢熬,似乎这样,才能足以惩罚自己当时心不够定带来的考研的再次失误。
平日里,身体不舒服,只要她能耐受得住,都不会和家人朋友说,对沙南通也更是不说。这一次,她连考研分数出来的事都没和他说。
是啊,这件事,她心里惋惜得连真正坦然面对的勇气都还不够,就更没有足够的气力去告诉他。只怕一说,他便会从自己的字里行间嗅出自己气力不足的虚弱和心伤,到时候恐怕连书都没心思好好读。
她实在是太了解他。他的来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且不说别的事她可能想象不到,但他从未和她说过他在那边身体怎样,似乎连个感冒都没有,这是不大可能的。
密歇根天寒地冻,半年都是冬天,他一个中国南方人,飘在那些雪花中间,室内无论如何保暖,也终是有不适应的时候,生个病,发个烧,总是在所难免的,但他都每天一封邮件,从未说过身体不适的时候,她当然是知道其实就是他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自然,她亦如此,而沙南通只要能如期收到她邮件,确定她安好,便也不追问她。她的心思,他亦了然。他只盼,自己快快毕业,然后立刻回国和她一起。
想到他,她的心里似乎在睡梦中都是安然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带起了恋爱中的女子特有的幸福的笑意。她不知是梦还是醒地轻叹一声说:
“别想了,下午还有两节历史课和一节班会课呢。”
辗转了一会,她便又按着肚脐真真儿地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