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看见她从楼梯里冲了下来,定在自己数十米的地方像雕塑一般,便笑着走了过来,像从前一样靠近她,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她看着他在阳光下朝自己走来,带着熟悉的比阳光还温煦的笑容,如同多少次想念中一样牵起了她的手,帮她轻轻擦去不断流下来的眼泪。
她不知道,在她一路狂奔下来的时候,眼泪早就顷流不止。
此时此刻,他离得她那么近,近得她能听得见他轻微而又略带急促的呼吸。她似乎听见了他的问话,又似乎没有,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任由他牵着往前走,若不是人来人往,她便是要将自己吊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捂着他的手臂大哭一场才能真正醒过来。
“我们去哪?”
他转头问她,眼里是深黑里的一片亮光,比从前更深邃更有穿透的力量感,还有着对她更深的情和爱。
“不知道啊。你说去哪?”
她是真的懵了,懵懵懂懂地反问他。
“果然是我的云儿,一见到我就放心地不用记方向了。”
他笑着像从前一样刮了刮她高耸的鼻头,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羞涩地低了头,想躲开他捏她鼻头的两根白细的长手指,却不像从前一样闹着嚷着说自己鼻头变矮了要他负责的玩笑话。
她脑子的确是被他的突然出现糊上了浆糊,一点都动弹不得。她忘了这是她生活的领地,只是觉得他回来了,那自己便无需费力,只要跟着就好了,去哪里,做什么,都有他呢,自己哪里还要忧心什么。
可是走着走着,她发现他竟然带着她去她的住处。她忽然醒悟过来。
“诶,这是我的住处。”
她只是醒悟到他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并未醒悟他第一次来,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和住处呢?
“嗯,钥匙呢?你开门还是我开门?”
他笑着征询地问她。
“嗯,还是我来,锁不是很好开。”
她仍是羞涩地笑笑,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拉着他进来。
他一看,她的住处真可谓简单得简陋。
一进屋便是最简单的开间样式,外屋里一前一后的两张办公桌一样的木方桌子,桌子底下各自排放着两张靠背椅子。
前面挨着门口的窗台下的桌子上,靠墙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笔筒,大概是书桌。
后面墙壁靠着进里间洗衣、洗澡间的门的墙壁上的木桌子上则放着一个电饭锅和几个碗碟,应该是饭桌。
旁边角落上摆着一个麻布花色布料简易衣柜。
中间靠墙处则是她的一张木板床,支撑着雪白的方形蚊帐。分两边挂着的蚊帐里,浅紫色花被齐整地叠成一长条顺溜地靠着挨着墙壁的床里边,土黄色的席子上还放着一个和紫色花被同色的枕头。
最一有生气的便是书桌上摆着的一盆风信子,花已开过,剩下宽大翠绿的叶子独自静默地立着。再便是餐桌上一盆绿萝,从桌上垂下长长的翡翠般的枝条,几乎快及地。连着门旁窗户上的一盆绿萝也是一样地垂了下来,要及地的样子,让这屋子有着凉生生的生趣,气息宛如在田野。
他忽然就抱住了她,心疼地用力圈住她的肩背。他深情如海浪涌起的心,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化才能罢休。她的眼泪是听了,但他的眼里,却被这心里涌起来的翡翠般的浪涛漫溢得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