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夏末十分,距离皇帝离开天意山庄,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按理说,一般正常情况下,从天意山庄到京城,如果是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话,有十来日的工夫也就足够一个来回,就是乘坐马车,晓行夜宿,最多也不过二十余日的时间。
就算因为灵馨公主的手臂还处于恢复之中,不宜太过颠簸,皇帝一行人比之平常乘坐马车走得更慢,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他带着那些庄丁将皇帝送回京城再赶回来了。
所以,不但单钰,就连林若婵近两日也忍不住将单天鹰挂在嘴边,总是忍不住说“天鹰这两日大约也该回来了吧?”
而单正,虽然并不多说什么,然而雪儿从他越皱越紧的眉头,和不时隐隐泛起忧虑的目光中,也可以看到他的焦虑和担心。
在说起这个白衣人的时候,是一个下午。当时林若婵和单钰都在,单正简单处理完了庄内的事务,四个人坐到了一起,无意中说起来的。
此时的天气,已经微微有了一丝秋的凉意,在听到“京城”两个字之后,林若婵的脸色首先就白了,就连身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失声道:“你们的少庄主呢”
单钰冲到了那个庄丁的面前,急切的询问着什么。林若婵顺手就抓住了雪儿的手,雪儿只感觉自己的手背瞬间被一片冰凉覆盖。
“阿福,京城出了什么事?说清楚!”
单正还算镇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然而抓住扶手的手背上的青筋,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那个叫做“阿福”的庄丁风尘仆仆,头发也乱蓬蓬的,都快赶上了谈惜。脸上混杂着汗水尘土,再加上用手一抹,就是五六个黑白夹杂的道子,看着好像戏台子上的大花脸。
虽然他的样子十分滑稽,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小人也不是十分清楚。”阿福的嗓子都是嘶哑的,声音也是支离破碎,勉强能够听清。
单正面色凝重,站起身来,亲自将手边的茶盏端给他,让阿福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然而却是连感激的话都顾不得说,阿福结果那茶盏,一饮而尽,却好像一杯清水洒到干涸的沙漠一般。
单钰见状,一转身将茶壶拿过来,塞进阿福手里。阿福就这茶壶嘴,又是咕咚咕咚,转眼间一壶见底,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阿福,你不是随着少庄主一同护送贵客去京城了吗?”单正沉声问道,“如今算来也已经一月之久,为何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林若婵的声音在发颤:“京城发生了何事,少庄主呢?”
雪儿适时扶了她一把,然后朝阿福道:“你不要急,慢慢地从头说起。”
因为阿福跟随单天鹰进京的缘故,这一个月内并不在天意山庄,此刻又是匆匆赶回,哪里知道这一个月来雪儿与天意山庄之间的变化?所以雪儿开口 ,他不由一愣,然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单正和林若婵。
单正自然明白阿福的意思,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但说无妨,你就将这位雪儿姑娘,当做少庄主和大小姐一样对待就可以。”
于是阿福这才垂下头去,不再用质疑的眼神望着雪儿,同时道:“是,庄主。”
没有人去管此刻雪儿的心里是什么想法,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到了接下来阿福的话上面:“小人和其他兄弟,一共二十个人,跟随少庄主护送那位贵客前往京城。”
“本来这一次还是准备走水路的,结果其中有位姑娘晕船晕的厉害,不得已只得弃舟登陆,改走旱路。”阿福道,却见单钰和雪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阿福口中的“姑娘”指的应该就是灵馨。
散功圣女全部都不谙水性,晕船更是稀松平常,只是想不到灵馨在散功圣女的毒素解除之后,晕船的症状竟然还是如此严重。不过雪儿再想想自己,心中也就释然了。
而阿福的声音还在继续:“于是我们所乘的大船在曲江口再次靠岸,就地准备了车马,开始继续往京城进发。一路上晓行夜宿,倒也风平浪静。只是——”
阿福顿了顿,声音中隐隐有一丝怨气:“还是那位姑娘,因为手臂受伤,受不得过多颠簸,所以马车队伍每日所走行,不但时间有限,就是路程也有限。这样一直过了二十来日才进了京城。”
“本来,少主说,进了京城之后就没有咱们什么事情了,可以大大的松口气,然后就返回山庄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