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家也没有啥玩伴,孩子太老成了,我也愁啊!”徐祖爷口是心非:“这不是她稀罕热闹嘛,才带出来见世面!”
对面的中年男人卖的是布料,还向徐祖爷招揽起生意,
“老爷子,你家娃娃长得可真是称展,要不要买点我的灯草绒(灯芯绒)再打扮打扮?
我这灯草绒是上海回来的,颜色质地可都是独一份!咱这儿的供销社可没有!”
灯草绒这时候确实是稀缺品,还是有钱的象征,这会儿还有这样一首童谣,专门唱来“仇富”:
有钱的人,大不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
脚一提,华达呢。手一扬,金手表。
嘴巴一张,金牙巴。帽子一揭,半边白。
徐祖爷隔着过道瞧了一眼红色的灯草绒布,红色的,看起来倒是鲜亮。
“行!你给我留一身衣料,等我这点货卖完了就给钱哈!”
中年男人乐呵呵拿着一叠红色灯草绒穿过过道就走过来了。
“哪还能等到散场再买,你看看先挑一块好的,我拿布料给你换点你的精白面,一尺布换一斤面,你看成不?”
徐祖爷接过布,打开检查,看有没有破损脱色的情况,这种灯芯绒可能是布料厂的处理品,还是需要挑一下的。
不过看起来都还好,挑了两块布料,总共不到一丈,给尽欢做一身衣服绰绰有余了。
徐祖爷给中年男子称了十斤面,物物交换就算是対抵了。
中年男人欢天喜地接过面粉,对着徐祖爷说道:“大爷,你可真疼娃娃啊!不过你家娃娃长得乖,穿红色更好了!”
“亏啥不能亏娃娃嘛!我家就这根独苗苗,不疼她也没有别人了!”徐祖爷不以为意地说。
不说尽欢是家里的独苗苗,他也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徐家他们这一支历来人丁单薄,对女娃娃也是很稀罕得紧。
小时候他姐就比他受宠,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他爹也是让他姐先挑,但他姐那会儿大了人也懂事了,会谦让他这个弟娃儿。
现在家里就尽欢一个娃娃,家里的一切都是留给她的,自己也不缺钱花,自然在能有的条件里给她最好的。
这时来了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表情淡淡问徐祖爷的猪肉怎么卖。
几块猪肉摆那儿那一会儿了,问的人挺多,但买的人几乎没有。
毕竟米粮买回去顶饱,肉这么贵,一天工资还不够一斤肉,还不如再熬几天,月初就发肉票了。
“大姐,猪肉4块一斤不要票,正宗的五花肋条!”徐祖爷报了价。
老太太拎起一块肉,拿在手上看了看,还凑近鼻子闻了闻,才点头,“这几块肉我都要了!你称一哈好重?”
看来老太太是个有钱人,这些肉少说都有二三十斤,这说买就一起买了,简直土豪啊!
徐祖爷称完,亮秤给老太太看,“大姐,一共二十五斤三两,收你整数一百块,三两就算了!”
老太太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先擦了擦手上拿过肉的油渍,再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付了钱。
然后指挥跟在她身后的小伙子把肉给装好提上,昂首阔步地往前逛了。
好讲究的老太太!
尽欢发自内心地称赞,这个老太想必有很好的出身,就她做事风格和气度,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这老太太可真有钱啊!”尽欢嘀咕了一声。
旁边的张二娃听到了,便跟尽欢八卦:“这个罗老太家里原先是大资本家,西城有好几条街都是她家的产业。
抗战时期全捐给了国家,据说老太太还顶着炮火给部队送过物资,在中央都是挂了号的了!
平时她来买东西,是不还价的。不过她也只买精细粮食肉蛋,别的她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