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无言以对。
她忽然发现,这句话,无论换做谁说,她永远都是如此,无法应对,无话可说。
祝卿闻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说太重了,稍稍舒缓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抱歉……”
林清欢懒懒的牵了牵唇角,自嘲一笑:“祝先生说的也是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好抱歉的。”
祝卿闻视线微垂,眼眸微微敛着,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别这么针锋相对。”
的确是谁都不无辜,但真要说谁错的更多一些,他们,也都不过如此。
然而,祝卿闻才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紧接着,宋池从外面推门进来:“思源醒了,过去看看吧。”
有关于思源,祝卿闻也没什么理由阻拦。
医院走廊里,宋池与林清欢并排朝容思源的病房走。
宋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她:“虽然思源的医生一直都是祝卿闻,但徐医生在这一方面也还挺有经验的,刚听他说,虽然目前没什么危险,但尽量还是早点做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早晚都可以,但越早越好。”
林清欢稍有些迟疑,听见宋池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容彻在做,捐献源也一直是他在找,我之前也问过,但他总是说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要多想,所以……这方面,我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说着,转头看向宋池:“所以在捐献源那边,徐医生有什么办法吗?”
宋池苦笑一声:“如果连容彻那边都没消息,想来徐医生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渠道。”说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祝卿闻刚才没跟你说这方面的事情吗?”
“他?”林清欢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嘲弄:“从始至终他都只听容彻的,如今我跟容彻闹的正僵,即便是可以说,他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何况又是我想知道的。”
宋池眉心紧蹙,沉吟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的开口:“那思源算什么?”
“棋子。”
这话,林清欢回答的毫不犹豫。
宋池哑然。
或许吧。
毕竟有些事情林清欢也曾经历过,对比,她说的,应该没人可以反驳。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脚步声,清浅的回荡着。
然而,过了一会儿,林清欢淡淡的舒缓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疲惫的倚在墙壁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抬头道:“其实之前的事情,以那时那种局面,容彻也不过是做了对他,都许许多多的人最有利的选择而已,至于我……”
“我的确无辜,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是我站在容彻的那个位置上,我也会跟他做一样的选择。”
“然后呢?”宋池语气清淡温雅,但却叫人无法抗拒:“清欢,其实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但就是因为如此,许多事情才不是一句简单的对错可以化解的。”
林清欢垂眸轻笑着,缓缓点头:“是啊,如果所有事情都可以简单的用一句对错来衡量,那的确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的事情了。”
“说起来,谁不无辜啊。但为什么没有选择的人却是我?”她语气已经前所未有的释然了,但就是有些委屈:“寄人篱下不是我能选的,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一些我也没什么错,至于那样的复杂身世……”
“我好像也没得选。”
她闲闲的抱着肩膀,仰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咬牙轻笑一声,继而又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只是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家人也都简单点,朝九晚五的为了生活忙碌,读书,毕业,结婚生子,什么都不要有……”
这大概是最微不足道的冤枉了吧?
可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永远都无法及其的妄想一样。
宋池眉眼微敛着,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的安慰着:“都会过去的。”
这话他不止一次说,可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无法坦然正视她的眼睛。
他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她。
而是那些害怕的,她永远都无法摆脱。
其实他们已经走到容思源病房门口了,只是迟迟不愿进去,宋池便在陪着她。
这期间,宋池时不时的会想问林清欢,如果在她与容彻之间,思源毫不犹豫的选了容彻,她后不会伤心?
只是每当想说的时候,看着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柔和时,都及时收住了。
好一会儿,林清欢才推门进去。
容思源靠在病床上跟贺然之玩游戏,听到门口有声音,立刻抬头看过去。
见是林清欢,稚嫩的眉眼微微弯着,笑得欣喜若狂。
他以为她不会过来看他了。
他还以为……
林清欢才走到床边,容思源便立刻起身扑倒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他一下子撞到他怀里,林清欢胸口被震得生疼,倒抽一口凉气:“嘶……”
容思源才想起来,立刻放开她。
贺然之斜睨了他一眼,一脸的不乐意:“说你是小屁孩吧!做什么都没轻没重的,刚不是告诉你了吗,为了过来看你,人都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一点都不知道轻重!”
容思源委屈的不行。
不过,到底是他不对。
眼巴巴的望着林清欢,可怜兮兮的道:“还疼不疼了?”
林清欢柔柔的笑了笑,随即摇头道:“刚才有点疼,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真的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