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往后,就看咱们的造化了。”万若锦弯腰扶起苏慕云,拈了丝帕给她擦眼泪。
“阿弥陀佛!”智空诵了一句,行礼出去了。
袁瑾年见智空独自回来,心知苏慕云留下了,他心里惦记楚霖的事,匆匆和师父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去。
他来时顾念苏慕云的马车行得慢,这会儿一个人回去,自是心急,好在道路又被雪重新覆盖住了,黄骠马奔跑在晶莹的雪地上,身后扬起细碎的雪尘。
待到袁瑾年赶到燕王府,已是申时,小念早来报过信,赵吉安急得出去四处打听,然而得到的,全是坏消息,宋平和苏默天等人终究无法违抗皇命,楚霑如愿接手了巡京营。
赵吉安在外奔波尚未回来,如意将袁瑾年让进会客厅,厅中燃着四方铜狮琼花熏炉,暖意融融,他刚坐在炉边烘烤被雪打湿的衣裳,就见宋少淮嘟嘟囔囔,掸落一身雪花,快步走了进来。
“二哥。”袁瑾年起身抱拳行礼。
“咱兄弟客气什么,你三哥的事,都知道了?”宋少淮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在来时的路上遇见苏夫人,她告诉我的,她父亲实在太过分,三哥刚出点事,就闹合离。”袁瑾年拧眉说道。
“要我说,在这节骨眼上,合离都不算事,他俩分了反而好,如今,巡京营落到七王手里才是最棘手的事,楚霑今儿晌午刚接任,就迫不及待地将我和其他管事,找个由头撤了职,这瞧着不是好兆头啊。”厅中暖和,宋少怀虎头靴上的雪花化作了一滩污水,他走到桌边坐下,端起如意新沏的茶喝了一口。
“三哥被关在大理寺,大哥又任主审,我们没法找他们商量,这可怎么办!”袁瑾年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多了。
两兄弟一筹莫展,坐在厅上,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别后情形,当他们喝了两杯茶后,就见叶丹冒雪疾步走来。
“你怎么来了?”宋少淮惊讶地看着满身飞雪的叶丹。
因着杜梅一直病着,梅记酒楼的装饰和吃食经营归宋玖管,而叶丹在江陵城人脉广,路子宽,梅记外卖就由他代理。他这会儿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定是梅记出了事。
“刚才,巡京营的人强行把梅记所有的产业都封了,说是投毒案一日查不清,一日不许开门营业,我来问问,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叶丹在廊下跺脚,拂掉身上的雪花。
“狗日的楚霑,动作够快啊,这分明是打击报复!”宋少淮气得捶了下桌上。
“这……巡京营不归燕王管了?”叶丹吃惊地张大嘴巴。
“可不是,燕王才前脚进大理寺,楚霑后脚就夺了他的差事,我今儿也刚被撤了职!”宋少淮气恼道。
“那梅记怎么办?”叶丹站在熏炉前暖手,焦虑地问。
“燕王一日不出大理寺,跟随他的人都得遭殃,年关将近,朝堂上恐有异动,这会子只怕已经顾不上生意不生意了,那些无辜的人,你早些打发了吧。”宋少淮的脸色难得如此凝重。
“我知道了,我这就转告宋玖让他带人回徽州过年去,其他梅记的人,我多给些钱让他们各自回家。”叶丹心里猫抓一般,从秋天到冬天,没有杜梅的梅记,艰难维持了三个月,到底还是要解散了。
叶丹匆匆而去,出门时,正迎面遇见赵吉安,两人在风雪中低声说了几句话,赵吉安点点头,似乎赞成了他的办法。
“外间怎么说?”待赵吉安走进厅中,袁瑾年急切地问。
“巡京营大换血,梅记被查封,七王联合其他官员上奏弹劾燕王及宋中书令等人。”赵吉安灌了一杯茶,简短地说。
“如今情形已然十万火急,我们此时不能坐以待毙!若等我父亲被降罪罢官,恐为时晚矣。”宋少淮双手握拳,眼中满是担忧。
“单凭我们几个,没有官职,也没有军权,如何应对蜀王?若是硬来,无异于以卵击石。”袁瑾年负手在厅中徘徊。
“慕容少宗主当初说,若太后救不了王爷,只有兵谏一条路走,我当时拒绝了他,哪成想七王竟抢占先机,率先对我们发动攻击,这都怪我,妇人之仁,错失了机会!”赵吉安无比后悔,若巡京营还在他们控制范围内,情形远没有现下这般糟糕。
“对呀,我们为什么不找他商量商量?”宋少淮拍了下大腿,醒悟道,“慕容熙精得跟狐狸似的,他既这般说,必留着后手。”
“你这般念叨我,是想邀我雪中饮酒吗?”几人正说着话,却听门外有人朗声道。
“喝酒算什么,待救了燕王,醉仙楼的蓬莱春随便喝,我便就是醉死了,也奉陪到底!”闻声,宋少淮猛地跳了起来,推开了门。
只见门外漫天飞雪里,立着一身绯色锦袍的慕容熙,此时虽刚过申时正刻,天色却已阴郁地昏暗不明,他那一身艳色像一团火焰,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尤其耀眼。
“慕容少宗主快请!”赵吉安躬身行礼。
进了屋,袁瑾年给他泡了杯茶,宋少淮陪坐桌旁,急切地问“你可有什么主意?”
“兵谏!”慕容熙成竹在胸,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你难道不知道,今儿晌午楚霑已经接替了巡京营的差事?”听见这两个字,三人都有些沮丧,宋少淮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