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西境别院,英豪聚集。
除了根深源远的藏剑山庄和穹陵谷外,还有当今势力最盛的十余个门派,大多是掌门人亲自率众前来,除此之外,其余各小门派,江湖剑客更是不胜枚举。
西境别苑虽大,此刻却也挤满了人。
天水阁惨遭灭顶之劫,震动武林,各大名家正派无不生同仇敌忾之心,欲揪出凶手,一慰庄阁主英灵,亦为武林除此大害。
自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人存着私心,为了一探那隐藏东周王陵藏宝秘密的《天一生水卷》下落。
洛水流经周山,上有东周王陵。王陵不封不树,蕴险藏变难寻。唯待天一生水,得之可得天下。
正是这首传遍天下的古老歌诀,使得《天一生水卷》声名远扬。
相传,平王东迁后,周天子式微,为期有朝一日能复兴再起,周王于王陵之内藏宝。珍宝之藏,巨盛丽曜,堪惊世,可敌国。而藏宝处择址之隐,沿途之险,机簧之变,亦是闻所未闻。
周王书藏宝卷,名天一生水,细述路线机关,择专人护卫之。
然而其后诸侯坐大,周王朝亡,天下大势终不可逆。
《天一生水卷》不知所踪,而东周王陵藏宝,亦是未见天日。
又过了不知多少代,天水阁兴,以藏书之博广,武学之精深名震四方,相传,《天一生水卷》也在其藏书之列。
“这天水阁遭此大难,《天一生水卷》落入宵小之辈手中,武林难免又要引出一场浩劫。”一个老者看着别院内熙来攘往的人群,捋须轻叹。
他身边的一名年轻弟子道:“师父,这《天一生水卷》果真在天水阁中?几百年来,觊觎之人不知凡几,可从来也没人能窥见一斑。”
老者道:“无论真假,天水阁如今遭此大劫,只可叹怀璧其罪,至于《天一生水卷》是否确有其事,下落如何,除了那幕后黑手,也只有庄家遗孤,庄南漪知晓了。”
年轻弟子了悟道:“所以此番来了那么多门派侠客,怕也是担心藏剑山庄独控庄家遗孤,进而独享东周王陵之宝。”
老者依旧捋须,没有说话。
师徒二人言谈间,一名小厮上前行礼道:“木掌门,二公子有请您和华严少侠到正厅议事。”
老者颔首,“有劳,我师徒稍后便到。”
待那小厮走远,年轻弟子道:“藏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竟连我等这般无名小派的来历都一清二楚。”
那老者遥遥注视人群中斡旋张罗的温靖,行止间俱是一派雅贵从容之色,气度不凡,叹道:“藏剑山庄有此一人,煌煌盛况,更加不可限量。”
“二公子哪怕千般能干,又能如何?藏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最终还不是要传到那长公子手中,那可是……”那年轻弟子嗤笑一声,没有说下去,眼中轻蔑之意却盛。
那老者道:“但看温庄主作何打算了,若是我,必不舍数百年家业衰败,定会择贤任能。”
那年轻弟子道:“温家老太君还在,只怕温庄主的话也不管用,况且庄家遗孤自幼与温家长公子指腹为婚,便是要做藏剑山庄日后的女主人的,若是天水阁无事时生变也还好说,现如今,若要废长立幼,难免落人口实,想温庄主如此爱惜清誉之人,定也进退两难。”
那老者道:“他人家事,何须你我费神,走吧,且看今日这事,作何走向。”
师徒二人说着,便随着人流,一道往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人影济济,却也井然有序。
正当中的主座上,坐着温九功及夫人,其子温靖立在身后,而主座旁边,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一身孝服白纱遮面的羸弱少女,纵无人介绍,众人也知这必是天水阁遗孤庄南漪。
温九功见群雄皆已到齐,起身开口道:“众位英雄,今日大家齐聚于此,都只有一个目的——天水阁遭劫,正派武林人人感同身受,恨不能让凶手立时伏法受诛。今日,得穹陵医使首肯,南漪侄女伤势有所好转,故特邀大家于此,与温某一道了解当日事情之真相,共商应对之策。”
他说得坦坦荡荡,言谈之间表明,藏剑山庄并没有借着天时地利,先行掌握消息。
群豪之中于是有人便道:“如此便请庄小姐为我等说当日之事。”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那少女身上,只见她一身宽大孝服罩身,隐着受伤的容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起身,对着群豪福了一福,声音有些沙哑,“当日之事,我已记得不大清了,只知有人入阁,爹爹很是开心,命人拿出了藏着的几坛桃花酿……”
“什么?竟是庄阁主熟识之人?”
群豪大为震惊,原先众人心内多半已认定此事十有八九是北冥玄宫所为,只待藏剑山庄一声号令,便合力清剿,现如今庄南漪这一语,却是让此事更加云山雾绕。
“庄小姐可知是谁?”群豪之中有人问道。
“我,我不大记得了……”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