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值得你以身犯险,还要,还要——”他的话音一顿,狠狠闭眼,便是说出口都不能忍受,何况亲眼视之。
她见了,目光柔和了下,放缓声音,“父亲沉疴在身,宫内早已流言四起,人心不稳,我不能让父亲为了我,一直伤神耗命,苦撑大局。”
“请少宫主三思!”
栖迟仍死抓着她的手不放,而身后的一众属下,已跪满一地。
她笑笑,有些落寞有些倦意,“思来想去,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并非没有,请让幕棠代少宫主行事。”一直跟随的黑衣女子,这时静静开了口,“幕棠身为少宫主影侍,一切灾祸苦楚,自然应为少宫主挡下。”
“若是由你替我,便是终夺至宝回宫,我又如何服众?”念池摇头,“我的使命,终须我自己承担,谁也替不了我。”
“再找其他法子,我必不会让你如此。”一直沉默的燕栖迟,突然发狠拽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回拖。
“是啊,总会有其他法子的,少宫主容光绝代,实在不能如此自毁……”
“竟是现在,你们就敢违令了吗?”苏念池面色一片冷漠,声音里也不带半分感情,只是未被栖迟抓住的左手,缓缓举起一面玉牌。
玄玉令出,北冥宫众,无有不从。
那只紧紧抓住她右臂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燕栖迟和众人一道跪地,声音漠然,“迎玄玉,尊宫主。”
她伸手抽出他身侧的长剑,递于他手,“虽然我自己也可以,但若以你的剑法,必会让我少受苦楚。”
前路凶险,她不能在一切尚未开始时,就耗费太多元气。
她明白,他亦然。
于是寒光闪,剑气疾。
不过只是眨眼之间,长剑已没入她的胸腹,而剑柄,在他手中。
那看似凶险的一剑,快而准,虽精确无误地避开了要害,却仍是让她面色骤然一白。
他麻木收剑,回转入鞘。
殷红的血从她的伤口慢慢涌出,而她唇边,终于缓缓带出一个笑。
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仍记得,焚天烈焰中,那一笑,如此惊心动魄。
而她白衣染血,纵身飞跃,没于火中,只留一句清泠之音——
“容貌并不能服众,惟功业可。”